我说:“对,它们有脉搏。”
“我怎么试不出呀?”
梅子在一旁纠正:“它们没有。”
“可爸爸说它有。”
梅子没有做声——她觉得类似的纠正在平常已经太多了。
我们都没有说错,因为这是我自己的一种感觉,而梅子没有。怪谁呢?如果硬要在我们两个之中找出一个错者——杨树真的没有平常所说的脉搏,那么梅子是对的;可是从另一种意义上讲,它作为一个生命,完全有可能引起我的那种感觉和联想——一跳一跳的脉搏。至此,梅子又错了。我们究竟遵守哪一种原则更好呢?
我们就这样走走停停,任孩子拍打着杨树。
“你看,”我说,“春天来了,城里所有树木都要泛绿长芽了。大家在春天都要往外跑,谁也不愿待在家里。可惜这儿好玩的地方也就那么多,可看的树木也就那么多。一个人出生在城里,不怎么出远门,没有看到大片大片的丛林,没有看到一片一片田野上的春天是个什么样子。这可太亏了,这样过春天那可太亏了……我总想,人把一辈子都撂在这样的地方有些亏……”
梅子看看前面排列整齐的杨树,说:
“那么你就多往外跑吧——你会找到比春天还好的……许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