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想着,不敢贸然回答。后来我终于记起了什么,说:“庄老,我记得在这之前我们有过一次谈话。他好像显得很沮丧。”
《你在高原》 第一部分 橡树路(45)
“哦?是吗?沮丧,为什么?”
“他说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庄明站起来,哼一声:“他说得不错,不过是一次;可有的人可以轻于鸿毛……”
我把他剩下的一半添上:“而有的人却重于泰山。”
说完之后我才发现,这两句话通常是用来描述死亡的。我说:
“他的那种状态过去是很少有的,他好像十分疲惫。这是那年九月,他的朋友遭到不幸之后……”
庄明在地毯上踱步。他这样走来走去,低着头,好像没有听到我刚才的话,只对这块地毯的花纹感兴趣,正在用心地研究,足尖在上面轻轻触碰。他梳理了一下稀疏的头发,咕哝一句:“人被宠坏了!”
我像在重复他的话:“被宠——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