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有人背地里说:“尤甲仁自视太高,全不把人放在眼里。”“文人相轻也是常
情,但是过于伤人,未免叫人寒心。”又有人说:“岂不知骂倒一切方算才子,越
是轻薄越时兴呢。”这话传到弗之耳中,弗之笑笑说他平日教课还算尽责,近日又
写了几篇考据方面的文章,虽没有什么新见解,也还是努力的。因有孟先生说话,
议论逐渐平息,但尤、姚的去志并未减少。
过了些时,尤甲仁和姚秋尔在翠湖边散步,心里都闷闷的,忽见迎面走来一个
女子,穿着鹅黄色绸袍,披一件灰呢短披风,装束很是打眼,再一看竟是刘婉芳。
刘婉芳快步走过来,人显得白多了,也丰腴多了。“尤先生,尤太太。”她娇声招
呼。秋尔很高兴,一半好奇一半关心,拉着婉芳的手,连声问:“你怎么样,搬到
哪去了?”婉芳颇有得色,“不过比在刻薄巷过得好些。”照尤甲仁的建议三人走
到湖心亭坐了。婉芳说:“走时心情很乱,没有和你们告别,想着总会见面的,你
看这不是见面了。”谈了一会话。原来刘婉芳同居的人并不是朱延清,而是朱延清
的一个朋友,财势小多了,虽不能呼奴使婢,却是丰衣足食,应有尽有。秋尔见她
一人出来,估计她的地位是外室一类,婉芳似猜到她的心思,说:“我的先生并没
有正妻,这点你们不用担心,反正我再不愿过原来的日子了,那时,洗衣服连肥皂
都舍不得用。手都成猪爪子了,现在总算有点人样。”说着伸出手来,光滑红润,
一只手上戴着玉镯, 手背上犹有冻疮的疤痕。 “战势是紧了,学校会搬家吗?”
“还不知道。”秋尔答,看了甲仁一眼。“再逃难,更没法子过日子了,我要是你
们,早回天津去了,总比这里舒服得多。”正说着话,一辆人力车停在路边,婉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