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阎鸿唤手中又多出了一千万。
秦主任当然对市长敢如此作保不知内情,可老不让市长走终归不是办法,况且他已做了保证。
“好吧,就按你的话办,不给钱,你等着吃我的状子。”秦主任无可奈何地看着市长上了车。
阎鸿唤和几个市长乘车沿市区巡视之后,确定了下周政府办公会的内容,又赶去财贸会议参加了一个小时的闭幕式。做了总结式发言后又参加了会餐,待回到厦门路222号时,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汽车在楼前小院外停下。他每次都让司机把车停在院门口。他觉得在这葱翠的绿色环境中走上几十步,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和休息。
他现在已经完全习惯而且喜欢起这个环境。和二十五年前,他跟徐力里初次来到这里的感觉完全一样。那时,他震惊;他还没见过这么幽雅、舒适美丽的环境,也容忍不了自己那简陋的平房区与这高雅的小楼区形成的反差。
他和徐力里坐在院里的长椅上,观赏着外檐装饰着浮雕花纹的两层洋房和眼前鸟语花香的小树林和花圃。有一种不可言状的复杂情感,产生出一连串毫无边际的联想:儿时的田野、毛茸茸的羔羊、粪叉、柳筐、土坯房;幽山居士、琴棋书画,万卷藏书、青竹红瓦;法国的上流社会,舞会客厅,花天酒地,王公贵戚……这里的美、舒适和寂静使人瞬间觉到耐人寻味的人生。或有或无,或短暂或悠长,或空旷孤寂,或安然超脱……然而,当他从纷杂的思绪中挣脱出来,一个鲜明的感觉———差距,一条隐隐的裂痕已经在他的思想中出现了。
现在,他也成了这里的主人。在他意识到当初导致他与徐力里之间的爱情悲剧,最根本原因是那种从最朴素的社会环境中培养出的认识偏见时,已经太晚了。他失去了她。那段初恋,由于他的褊狭,由于他的粗疏,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成为遥远的历史。
倘若历史倒转回去,允许他重新选择生活,那么一切该是什么样子?阎鸿唤做了个深呼吸,奇怪自己为什么忽然间在紧张繁忙得使人透不过气来的时候,居然会想起这些,这些不能忘怀却必须忘却的往事。
他朝自己的房子走去。
这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他没有立即回过头去,那微弱的声音使他不能立刻意识到有人真的在叫他,他恍惚地停住了脚步。
再没有任何声音,但他的第六感又告诉他,有人在等待他。
他本能地回过头去,立刻像触电般呆住了。
傍晚轻纱似的薄霭笼罩的大树暗影下,一个修长的身影手里拿着卷什么东西站在那里。那是徐力里。
“是你?”他情不自禁地向她走过去。
“你刚回来?”她勉强地微笑了一下。
“你病了?”走近她,他发现她的面容十分憔悴。
“是的。”
“你要坚强。我已经通知卫生局下最大的力量,只是自己要千万当心。”
“谢谢。”
“我,我对你关心很不够,老柳他批评了我,请你原谅,……你要充满信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