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苫棚里钢种盆 (北京人把铝称为「钢种」。「钢种盆」即铝盆。)中
的黄花鱼,不禁有点馋,毕竟那季节鱼很不好买,她家已经好久没有
吃到了。薛大娘听她嚷 「吃鱼」,便知她算不上有什么病,因为真要感
冒起来,头一条就厌烦荤腥。薛大娘心里头忖度著孙女儿身体状况的
时候,发现孟昭英身后并没有跟进来大儿子薛纪徽,不禁大声地问:
「徽子呢?他怎么没跟你们一块儿来?」
孟昭英便告诉她:「一早就加班去了,说跑完一趟就收车,收了车
赶紧来咱们这儿。」
一早就加班去了!薛大娘听见这话,心里只是心疼儿子,不由得
对孟昭英更加反感。她尽情地数落起来:「你也太贤慧了!大礼拜天的,
你还让他加班去!你们就缺那么点子加班费吗?你不知道小跃子今儿
个办事呀?你成心让咱们家团不成圆是不?我一大早就到门口等你,
左等右等不见影儿,敢情你打了这么多埋伏!……」
孟昭英哪容得婆婆这么数落!毕竟她是新一代的儿媳妇,经济上
独立,人格上自主,她凭什么要咽下这口气?于是她把脸一绷,扬起
声音,振振有词地辩解说:「他自个儿要去,能怪著我吗?我跟他说了
嘛,你要不一早赶到家去,妈准得埋怨。他说,埋怨就让她埋怨吧—
—这话要是我编出来的,我舌头今儿个就烂在嘴里。他说现在不比过
去,干多干少都成,他们组得完成定额,组里的大老赵病了,他当组
长不带头顶班,成吗?他顶上午一趟,小齐顶下午一趟,他说他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