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到楼上去,几分钟后拿着那件粉色连衣裙回来了。那衣服叠得好好的包在塑料纸里。她把它抖落开,举起来给迈可看。
想象一下,她穿着这件衣服在这儿厨房里跟他跳舞。想一想:我们大家在这里度过了多少时光,她在为我们做饭,坐在这里同我们谈我们的问题-讨论到哪里去上大学,谈维持成功的婚姻有多困难的时候,必定时时刻刻看到什么的形象。天哪,我们跟她相比多么天真,多么不成熟。”
迈可点点头,走到洗涤池上面的碗柜旁。“你想母亲会留下什么喝的吗?我可真想喝。回答你的问题?我不知道我们该怎么办。”
他在碗柜里掏来掏去,找到一瓶白兰地,几乎空了。“还够两杯,卡洛琳,要一杯吗?”
好。
迈可从柜子里拿出仅有的两只白兰地杯子放在黄色贴面的餐桌上。他倒空了弗朗西丝卡最后一瓶白兰地,而卡洛琳开始默默地读第一册笔记本。“罗伯特。金凯于一九六五年八月十六日一个星期一来到这里。他正设法找罗斯曼桥。那是下午近黄昏时分,天很热,他开着一辆小型卡车,他给它取名叫哈里……'
后记:塔科马的夜鹰
我写罗伯特。金凯和弗朗西丝卡的故事的过程中,我对金凯越来越感兴趣,觉得我们对他和他的生平知道得太少了。在本书付印前几个星期我又飞往西雅图,试图再发掘一些关于他的尚未发现的情况。
我有一个想法:既然他爱好音乐,本人又是个艺术家,那么在皮吉特的音乐文艺圈中也许会有人认识他。西雅图时报的编辑帮了我的忙。虽然他不知道金凯其人,但是他向我提供了该报纸一九七五年到一九八二年的有关部分,这是我最感兴趣的时期。
在翻阅一九八零年的报纸时我见到一张黑人爵士乐演奏者的照片,是一个名叫约翰。“夜鹰”。卡明斯的高音萨克斯管吹奏手。照片旁署名罗伯特。金凯。当地音乐家协会给了我卡明斯的地址,并且告诉我他有好几年没有参加演出了。地址是塔科马一个工业区附近一条叉道。
我登门几次才碰到他在家。开头他对我的提问有点防范,不过我说服了他,使他相信我对罗伯特。金凯的兴趣是严肃的,善意的。之后,他就亲切地,敞开来谈了。他同我谈话时七十岁,我总是打开录音机让他告诉我有关罗伯特。金凯的情况。以下是略加整理的他的谈话记录。
夜鹰
我那会儿住在西雅图,在肖蒂乐队干活儿,我需要一张好的黑白相片做广告。那个吹铜管儿的告诉我有个家伙住在那儿一个岛上,照得不赖,他没有电话,我就给他寄了一张明信片。
他来了,可真是个怪里怪气的外乡老汉,穿着件仔裤,靴子,桔黄背带,拿出那老掉牙的破相机,看上去简直就不像还能开得动,我心想,呵呵!他让我拿着号靠一块浅色墙呆着,要我就就这么说,不停的吹。开头的三分钟那小子就站在那儿盯着我看,真是死盯着我看,那是你从来没见过的最冷冰冰的蓝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照相,然后他问我能不能吹,我吹了。我吹了大约有十分钟,他就在那儿不停地扣扳机,照了一张又一张,然后他说:“好了,我照好了,明天就给你。'
第二天他把相片儿拿来了。我真给镇住了。我过去照过好些相。可这几张是最棒的,比以前所有的都好得多。他要了我五十元,我觉得挺便宜。他谢了我,走了。他往出走时问我在哪儿演奏,我说“肖蒂乐队”。
过了几个晚上这后,有一次我往观众席里望,瞅见他坐在旮旯里一张桌子边儿,听得绝对认真。从此他每礼拜来一次,总是在礼拜二,总是喝啤酒,不过喝得不多。
我有时候在休息时过去跟他聊几分钟。他挺安静,话不多,不过确实挺好处的。他总是有礼貌地问我可不可以吹一曲。过了不久我们有点熟了。我喜欢到港口去看水,看船,发现他也是。后来熟到一块儿坐到长板凳上聊天,一聊就是一下午。也就是一对老家伙随便谈谈心,都觉得自己有点儿跟不上趟,有点过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