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气概,可完全消失净尽了。当时我认为唯一有希望的,是几个年富力强,单纯头脑中
还可培养点高尚理想的年青军官。然而在他们那个环境中,竟象是什么事都无从作。地
方明日的困难,必须应付,大家看得明明白白,可毫无方法预先在人事上有所准备。因
此我写了个小说,取名《边城》,写了个游记,取名《湘行散记》,两个作品中都有军
人露面,在《边城》题记上,且曾提起一个问题,即拟将“过去”和“当前”对照,所
谓民族品德的消失与重造,可能从什么方面着手。《边城》中人物的正直和热情,虽然
已经成为过去了,应当还保留些本质在年青人的血里或梦里,相宜环境中,即可重新燃
起年青人的自尊心和自信心。我还将继续《边城》在另外一个作品中,把最近二十年来
当地农民性格灵魂被时代大力压扁曲屈失去了原有的素朴所表现的式样,加以解剖与描
绘。其实这个工作,在《湘行散记》上就试验过了。因为还有另外各种忌讳,虽属小说
游记,对当前事情亦不能畅所欲言,只好寄无限希望于未来。
中日战事发生后,一九三七年的冬天,我又有机会回到湘西,并且在沅水中部一个
县城里住了约四个月。住处恰当水陆冲要,耳目见闻复多,湘西在战争发展中的种种变
迁,以及地方问题如何由混乱中除旧布新,渐上轨道,依旧存在一些问题,我都有机会
知道得清清楚楚。还有那个无可克服的根本弱点,问题何在,我也完全明白。和我同住
的,是一个在嘉善国防线上受伤回来的小兄弟。从他和他的部下若干小军官接触中,我
得以知道战前一年他们在这个地方的情形,以及战争起后他们人生观的如何逐渐改变。
过不久,这些年青军官,随同我那伤愈不久的小兄弟,用“荣誉军团”名分,带了两团
新兵,重新开往江西前线保卫南昌和日军作战去了。一个阴云沉沉的下午,当我眼看到
十几只帆船顺流而下,我那兄弟和一群小军官站在船头默默的向我挥手时,我独自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