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是个穆斯林国家,伊斯坦布尔这个土耳其最大的城市里的清真寺更是数不胜数。 我有幸走进了著名的古迹——“蓝色清真寺”和与其隔街口对峙的“圣索菲亚教堂”。建于 17世纪的蓝色清真寺高43米,全寺共有260个窗门,屋顶呈圆拱形,名实一致,寺内主要 色调是蓝色,它是世界上惟一建有六座宣礼塔的清真寺。与它遥遥相对的是被誉为“世界七 大建筑奇迹”之一伪的索菲亚大教堂。这座代表东罗马帝国建筑艺术高峰的教堂、外观宏 伟,内部装饰精致富丽,为伊斯坦布尔最大的教堂。我对伊斯兰清真寺与基督教教堂在一个 广场上和睦相对大为赞叹。
托普卡琅宫则是奥斯曼帝国时期留下的建筑,距今约有500多年历史。据说,宫内有很 多房间,可住4000人以上。与北京故宫一样,托普卡珀富也设有“珍宝馆”,陈列历代皇 帝收藏的古玩珍器。在那里,我惊喜地发现还有中国明清两朝送给历代苏丹王的瓷器。
次日,我乘约旦航空公司波音—727飞往安曼。安曼机场的警察将我的六包行李全部打 开,直弄得防化服上的滑石粉白烟乱冒才甩手而去。
如果人生的乐趣在于这二秒钟不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我的巴格达之行则饱尝这种 提心吊胆的乐趣。在安曼小住一日,我登上了飞往巴格达的伊拉克班机。遇到的安检更加严 厉。尽管我已把防化服和传真机都扔在了安曼分社,可我托运的行李还有48公斤重,按规 定伊航只许托运20公斤。看到我前面的日本NHK记者大把地从西装上衣口袋中挥洒出成叠 的绿票子缴超重托运费,我却分文没有。我耐着性子娓娓动听地给工作人员解释为什么我现 在没钱,其窘态不亚于李鸿章签订《马关条约》,他同情地将48公斤改成了30公斤,在收 了我一把清凉油之后,又改成20公斤。
自联合国安理会第660、661号决议,(8月3日,安理会通过第660号决议,谴责伊 拉克入侵科威特,并要求伊拉克立即无条件撤军;8月6日,通过第661号决议,下令对伊 实行贸易禁运及国外资产冻结——作者注)生效以来,安曼成了伊拉克与外界交往的惟一通 道。为了保住这条生命线,伊航别出心裁地要求旅客亲手将自己的行李搬上飞机货舱,以免 有炸弹混入,这害得我又一通忙乎。坐在身旁的加拿大电器工程师埃尔萨第,是回来清理他 在科威特的财产的。听说我要在巴格达呆上三个月,他猛地吹了一声口哨,说1月15日以 后巴格达就不存在了。在飞机上,我像其他旅客一样得到一张白色的指令:“根据革命指挥 委员会第229号命令,在你抵达巴格达五天之内,必须到指定地点做血液检查。”我这才发 现,此时逆着外逃的人流进入巴格达,决不是件轻松事。
一下飞机,我和日本NHK记者榎木丸吾及一名法新社记者就被带到候机室一角填写各种 表格,并交了一张标准像。我们被告知,所有记者必须住进指定的拉希德饭店,每天费用 180美元。日本人“嘿嘿”地连连点头,可我全身上下仅有300美元。因为接惯例新华社外 事局仅给我300美元现金。也许这的确能阻止贪污,可对我这样的战争暴徒则无异于送死。 窘极无奈,我挺直胸脯走上前:“我是中国人,我没有那么多美元,我的同事在机场外等 我。”一位西装男子转身去请示日本记者榎木趁机对我说:“We are controlled (我们被 软禁了)。”我忙朝他挤了一下右眼:“Help each other (互相帮助)。”
在中国使馆帮助下,我终于获准暂住新华社巴格达分社,一座英国式的三层洋房。巴格 达的冬夜寒冷刺骨,可中国驻巴格达使馆的小客厅却温暖如春。大使郑达庸是北大东语系校 友,他热情地表示“欢迎小字辈”,对我这个胆大包天又四处捣蛋的小师弟自然格外照顾。 武官曹彭龄亦北大毕业,其父曹靖华当过北大俄语系主任。武官本人一身儒风,怎么看也不 像武官,更像个文化参赞。在曹武官宿舍的地毯上。他用茶杯、咖啡罐、腰带摆了态势图, 向我介绍一触即发的战争。在最近的140天里,伊拉克已在南方修了2200公里的甲级公 路。在北纬31度线集中了它的全部装甲单位,如著名的麦地那光明师、大汉漠拉比师;依 赖真主师则进驻库特,摆出决战的架势。北部三省库尔德人居住区仅部署了一个轻装甲师。 我不禁对这种面对进攻却分散兵力的防御表示意外,怀疑这种依靠三条纵向公路的战术原 则。曹武官点头同意,因为仅从图上作业看,伊拉克将一战即败。
呼吸着冰凉的夜凤,我想起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一位日本海军将领的诗句:“战未毕, 雨季之郁闷天空,犹在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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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并非天方夜谭
这座城市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因为我平生不曾到这样的海洋中航行过。
— 《一千零一夜》
怎么也想不到真有不许拍照的城市。当一位曾常驻巴格达的记者给我讲到某位摄影记者 的传真机被扣在萨达姆国际机场、他本人在街头拍照被没收相机的故事时,我曾将其归结为 “天方夜谭”。四年来,我徒步走过长城,在秦岭抓过熊猫。上世界屋脊探过险,洪水、大 火、骚乱、地震……连轰动一时被警方严密警戒的“长城情死”、“被劫民航返回北京”等 独家新闻都弄过的人,会有什么“不可能”?可与巴格达通了一次长途后,我顿时傻了半 天。巴格达分社的李大伟说:“你在北京碰得到的危险顶多一百八,而这里至少三百六。”
我飞到安曼,新华社驻约旦首席记者给我讲了他在巴格达因为拍照、被安全人员抓住、 器材被没收的经历,劝诫我在大战爆发前夕更不可鲁莽行事。经与总社林老板电话磋商,决 定把我的宝贝传真机暂存在约旦。我脖子上挂着快门轻得不能再轻的莱卡M—4进了巴格 达。
头一天,一位常驻巴格达的记者就对我进行形势教育:在这里干活得守规矩,否则极易 出事。比如美联的萨拉哈和路透的马蒙就被取消了签证,七个月前绞死了拍摄巴格达“军事 设施”的英国记者巴佐夫特,还有一名不守规矩的苏联塔斯社记者死于车祸,好抢独家的意 大利记者……最后是这位记者本人,他因与英美记者过往较密被巴格达“提示过”。说话间 另一朋友又插进来一个笑话,说是半年前他们商量每星期五早上5点起床去钓鱼,可担心早 上起不来。想不到星期五早上5点,客厅里的电话响了,拿起听筒,却无人讲话。以后接连 几个星期五的早上5点,电话铃都响,这位记者称之为“带耳朵的友谊的小闹钟”,听得我 后脊梁直冒冷汗。老兄看我脸发青、眼发直,忙说不是绝对不可以拍,只要找个新闻官员陪 着就行,新闻官员会指点你拍什么,告诉你怎么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