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噢,传书递简,红叶题诗,居然闹到宫廷里边了。荒唐,太荒唐!”光绪脸色铁 青,拍着桌子叫开了,“你给我去查,谁写的,写给谁的?朕要按家法重办!”
“奴才遵旨!”茶水章趴在地上磕了头,然后从地上爬起,倒退着身子向殿外退出去。 等到他刚退到门边,光绪突然叫住他,让他立即宣珍娘娘。话刚出口,突然想起珍妃正在自 己睡房,又对茶水章挥挥手说算了。
茶水章掀起门帘刚走,珍妃闻声从寝殿走出。她听见光绪发脾气,慌忙从里面走出来, 连声问光绪出了什么事儿。
“不像话,不像话,太不像话了!”光绪一连说了三个不像话,将桌面上的歪诗递给珍 妃,珍妃拿起信笺,先看了一遍,然后又读了起来。光绪在一旁连声叫着:“狗屁不通!”
“诗倒是好诗。看来是一位男人,思念妻子吧。”珍妃笑笑,压在心上的石头顿时松开 了。她原以为朝廷上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现在一看不过是儿女情长一类的。
“男人是谁?妻子是谁?后宫里除了朕,还能有别人的妻子?”光绪沉下脸反问对方。
“那……那可能就是一名宫女。”
“这人胆子也太大了!”光绪被珍妃那种不以为然的神情惹火了,本来就为朝廷上的事 烦心,扯起嗓门冲着珍妃叫起来,“跑到我宫里来唱‘西厢记’,皇太后会怎么说?连几个 宫女都看不住,何况四百兆百姓,八千里江山,皇后不在这儿,你是后宫主管。我一再告诉 你,不要授人以柄!咱们的麻烦还嫌不多吗?”
光绪从来没对她发这样大的脾气,珍妃心里委屈,眼圈先红了。她正想撒娇,等听完光 绪这一通话,立即觉得事态严重,收起脸上不悦的神情,再次抓起诗文认真揣摸起来。果然 如茶水章所料,聪明过人的珍妃从诗上一下子便识破了里面的蹊跷。
“皇上,您看。”珍妃将诗文递到光绪面前,“这是一首藏头诗,写诗的人留了名 儿。”
“谁?”光绪走到珍妃身边,似乎觉得他刚才不该发那么大脾气,为了表示心里的歉 意,脑袋亲切地凑到她耳边。
“名儿藏在诗中每句的头一个字上!”
“给我看。”
“皇上!”珍妃把信藏到背后,望着光绪,“不过,这人是皇上的爱将,就看皇上舍不 舍得挥泪斩马谡了。”
“管他什么人,也不能让他坏了宫中的规矩!”光绪严肃他说。
珍妃用信封遮住四行诗文的下半部,露出每句的第一个字。正是“荣庆思君”四个字, 光绪愣了一会儿,梢稍迟疑了片刻,突然愤怒地叫着“传荣庆!”珍妃劝光绪,让他想好了 怎么处置这件事,再传荣庆也不迟。盛怒之中的光绪不顾她的劝阻,当即让茶水章传荣庆上 殿。
荣庆正在值班。茶水章进了值房,说奉皇上口谕,传他立即进殿。他跟着茶水章一路向 养心殿走去,心想皇上一定是为了小回回的事传他。他当下稳住神,将那天他在街上盘问小 回回的情况回忆了一遍,见了皇上面该怎么说。
荣庆进了养心门,大清门蓝翎侍卫抢上一步,下了他的佩刀。荣庆心里一怔。按说他也 是皇上贴身卫士,平时进进出出从不下刀,这会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居然搜他的身,他看一 眼茶水章,脚步明显放慢。“走哇。”茶水章毫无表情地催着他。
荣庆进了养心殿东书房,见光绪沉着脸站在书桌前。荣庆忐忑不安地跪下,给光绪请了 大安。光绪冷冷地看他一眼说:“你知罪吗?”
“回皇上话。荣庆知罪。皇上派荣庆办的事,荣庆还没找着机会。”荣庆以为光绪为了 小回回的事不高兴,好几天过去了,他一直没有回话,其实他早就想到皇上跟前回话,只是 他一时想不好,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该说的怎么说,不该说的怎样自圆其说,但认准一条, 那就是小回回和吟儿之间绝没有背着皇上搞阴谋。这会儿面对面,他不敢编着话儿回皇上, 万一说走了嘴,对方抓住破绽,反倒弄巧成拙。因此他一推了之,等想好了再向光绪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