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悲伤透了的城里,被人喊出自己的名字来,好似是一种回音,是十三年前那些呼 叫我千万遍人的回声,它们四面八方的跃进我的心里,好似在烈日下被人招魂似的。那时 候,亚兰走了。
不知为什么,在这一霎间,觉得在全西班牙的大荒原里,只有亚兰是最亲的人。而他, 不过是一个昨日才碰见的陌生人,今天才知道名字的一个过客。这种心情,跟他的大胡子有 没有关系?跟他那温暖的眼神有没有关系?跟我的潜意识有没有关系?跟他长得像一个逝去 的人有没有关系?“你看,买了饮料和三明治来,我们一同吃好不好?”亚兰这一去又回来 了,手上都是东西,跑得好喘的。“不吃,不吃同情。”
“天晓得,ECHO,我完全不了解你的过去,昨天你除了讲电影,什么有关自己的事 都没讲,你怎么说我在同情你?你不是快乐的在度假吗?我连你做什么事都不知道。我只 是,我只是——”
我从他手里拿了一瓶矿泉水,一个三明治,咬了一口,他就没再说下去了。
那天,我们一同坐火车回马德里,并排坐着,拿脚去搁在对面的椅子上。累了,将自己 靠到玻璃窗上去,我闭上眼睛,还是觉得亚兰在看着我。我张开眼睛——果然在看。他有些 害羞,很无辜的样子对我耸耸肩。
“好了,再见了,谢谢你。”在车站分手的时候我对着亚兰,就想快些走。
“明天可不可以见到你?”
“如果你的旅社真在长途公车站旁边,它应该叫‘北佛劳里达’对不对?四颗星的那 家。”
“你对马德里真熟!!”
“在这里念大学的,很久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