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土产店要了一根绳子,把纱灯挂在我的背后,上车骑去,下坡时,风来了,灯笼就飞 起来,好似长了翅膀一样。土产店的人好笑好笑的对我用台语说:“这是古早新嫁娘结婚时 带去男家的灯,小姐你捡了去,也是马上会结婚的哦!”歌妮问:“说什么?”我说:“拿 了这种灯说会结婚的。”“那好呀!”她叫起来。达尼埃用德文讲了一句:“神经病!”就 拚命踩起车子来了。
我们是清早就出发的,由垦丁的“青年活动中心”那边向灯塔的方向骑,等到饿了,再 骑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在一间清洁的小食店里,我们三个人占了三张椅子,那第四张,当心的放着两盏看上去 还是脏兮兮的灯笼。达尼埃一看见它们就咬牙切齿。
点了蛋炒饭和冷饮。冷饮先来了,我们渴不住,捧着瓶子就喝。
也就在那个时候,进来了另外四个客人,在我们的邻桌坐下来。应该是一家人,爸爸、 妈妈,带着十五、六岁的一对女儿。
当时我们正为着灯在吵架,我坚持那辆小喜美还装得下东西,达尼埃说晚上等我和歌妮 睡了,他要把灯丢到海里去。进来了别的客人,我们声音就小了,可是彼此敌视着。恨恨 的。
就因为突然安静下来了,我听见邻桌的那个爸爸,用着好和蔼好尊重的语调,在问女儿 们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那种说话的口吻。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教养、关怀、爱和包涵。
很少在中国听见如此可敬可亲的语气,我愣了一下。“别吵了,如果你们听得懂中文, 隔壁那桌讲话的态度,听了都是享受,哪里像我们。不信你听听,达尼埃。”我拍打了达尼 埃一下。
“又听不懂。”歌妮听不懂,就去偷偷看人家,看一眼,又去看一眼。结论是,那个妈 妈长得很好看,虽然衣着朴素极了,可是好看。
于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偷看邻桌的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