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秋回过头来。“秦阿姨,”江苇说:“我一直想对你说一句话,一句我生平不肯对任 何人说的话:我佩服你!秦阿姨!”
雨秋眼中,泪光闪烁。
子健也往前跨了一步:
“再说什么似乎很多余,”他说,望着雨秋。“可是,依然不能不说。姨妈,我和珮 柔,我们对你衷心感激。你不知道这份感激有多深!”是吗?她望着这一群孩子们,泪珠一 直在眼眶中打转。船上,已几度催旅客上船了,她对他们挥挥手。“是”与“非”,“对” 与“错”,现在都不太重要了,她只说了一句:
“好自为之!你们!”然后,拿着那幅《浪花》,她上了船。
船慢慢的离港了,慢慢的驶出了码头,她一直不愿回到船舱里去,站在甲板上,她眺望 着港口变小变远,变得无影无踪。几只海鸥,绕着船飞来飞去。她想起晓妍问的话,真有一 个李凡吗?然后,她想起苏轼的词里有: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的句子,是的,拣尽寒 枝不肯栖!此去何方?她望着那些海鸟,此去何方?海浪在船下汹涌,她看着那些浪花,涛 涛滚滚,汹汹涌涌,浪花此起彼伏,无休无止。她看到手里那幅画了,从此,生命里再也没 有浪花了。举起那幅画来,她把它投进了海浪里。那幅画在浪花中载沉载浮,越飘越远,只 一会儿,《浪花》就被卷入了浪花里。她又想起那支歌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笑世人神魂颠倒;
看古今多少佳话,都早被浪花冲了。”
浪花一直在汹涌着,汹佑佑佑佑佑着。
~全文完~
一九七四年三月十日夜初稿脱稿
一九七四年四月五日晚修正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