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原谅自己。他凭什么认为梦想重于生命?他难道就不明白,一个人的生命永远比他的梦想短暂?
同光阴的这场赛跑,早已注定败北。
他望着她。她的眼睛安详地合上。她要睡了。她用尽了青春年少的气力来和她的眼睛搏斗,她累了。
他曾经以为最黑暗的日子已然过去。她眼睛看不见的那天,他们在地上紧紧相拥,等待终宵,直到晨光漫淹进来。
“天亮了。”他告诉她。
“又是新的一天了。”她朝他微笑。
这句寻常老话,现在多么远了。
他掀开尸布,那朵染血的紫红色便帽静静地躺在她怀中,像枯萎了的牵牛,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她在牵牛花开遍的时节来到,在花谢的时候离去。他支撑不住自己了,俯下身去扑在她身上。
花谢的时候(9)
一个警察走过来通知他,他们抓到那个把他太太推出马路的小偷。这个少年小偷逃走时哮喘发作,倒在路旁。他现在就在隔壁,医生在抢救他。
徐宏志虚弱地走出去。他想到了少年小偷,想到了哮喘。
战栗的手拉开房间的帘幕,他看到了躺在病床上那张苍白的脸。他晕眩了,用最后一丝
气力把帘幕拉上。
花谢的时候(10)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在医院里,在她空空的床畔。
护士把苏明慧留下的东西交给他:一根手杖和一双鞋子。
天已经亮了,他走到外面,开始朝草地那边走去。
眩目的阳光下,他看见他的父亲匆匆赶来。
父亲那双皱褶而内疚的眼睛朝他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