姮宜吓一跳,不敢出声。她说错了什么?
“你以为只有你懂感情,只有你懂爱?”宋夫人紧紧的盯着她。“只有你年轻过?然而——感情是一回事,责任是一回事,条件是一回事,婚姻——条件比一切重要,当一切决定,我们——也没有可怨可悔的。”
哲之皱眉,慢慢走到宋夫人旁边,凝望她一阵又轻轻拍拍她肩,算是无言的安慰。
“算了,为了别人你已奉献了一辈子,到现在还不能安心,何必呢?”他轻声说:“当年的一切是为支持宋先生,支持他的工作。因为你肯嫁他,而两大集团才肯合作——政治、经济上。然而那已事过境迁,宋先生已过世,留下的一切——让孩子们自己解决吧!你辛苦了太久了。”
“我不甘心。我一手建造起来的,我不能拱手让人——”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呢?”哲之再叹息。“你好强好胜了一辈子,也累了吧!跟我去美国,试试看离开你一直重视的一切,是否仍能好好生活。”
“但是他们——”宋夫人眼圈红了。
“姮宜的倔强一如当年的你,对的,错的,无论她决定了的,能希望她改变?”哲之叹口气。“那么多年高高在上的日子,那么多年发号施令的时候,你真正快乐过吗?何况——也不算把王国拱手让人,他们仍尊重你,以你为首,给你应得的利益,不是很好?”
宋夫人望着哲之半晌,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心很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她说:“我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我以为自己一辈子成功,却想不到无法令自己的女儿顺服。”
“不再是要女儿顺服的年代了。”哲之深情地望着她。“这些年来,你被权势,金钱宠坏了,甚至不明白时代的思想和呼吸是什么,你要从头来过。”
“我不知道。我很难决定——”宋夫人说。
“不要再下决定。你替自己,替别人已下了太多决定,这一次,留给孩子们做吧!”哲之笑。“这次一开始我就不该帮你,不该让姮宜回东方,因为我根本不同意你的做法——”
“你又让她回来。”她望着哲之。
“因为我从不拒绝你的要求,何况她是你的女儿。”
宋夫人笑了。笑得无忧无虑,无牵无挂,第一次,她是那么开朗自在。
“现在——我们该怎样?”她问。
“飞机在机场,我们走吧,”哲之说。
宋夫人站起来,头也不回地随他去了。
留下的事,自有孩子们解决,她不必担心,射出去的箭,每一支都有它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