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从什么地方出来。”
女人毕竟头脑简单,她们并不意识到话题已经转移,依然充满激情地沉浸在类似的争执
之中。所有的女人里,只有我母亲缄口不言。她站在屋门口怀抱着我,微皱眉头眺望高高耸
起的树林,她的脸上流露出羞愧与不安交替的神色。我父亲的胆怯不是此刻共同出现的胆
怯,他在白天的那一刻让我母亲丢尽了脸。他蹲在一旁神色凄凉,眼睛望着地上的泥土迟迟
没有移开。傍晚来临的秋风呼呼吹来,可吹到他脸上时却十分微弱。当村里男女的喊叫越来
越和夜晚隐秘之事有关,他们也逐渐深入到放松的大笑中时,我的父母毫无所动,两人依然
神情滞重地在屋门口沉思默想。
天色行将黑暗,货郎一反往常的习惯,谢绝了所有留宿的邀请。他将拨浪鼓举过头顶,
哗啦哗啦地摇了起来,这是他即将出发的信号。村里四五个能够走路的孩子跟在他的身后,
全都仰起脑袋,惊奇地看着货郎的手。鼓槌飞旋之时,货郎的手似乎纹丝没动。货郎走过我
母亲身边时,意味深长地转过脸来向她一笑,那张布满白癍的脸在最后的霞光里亮得出奇。
我母亲僵硬的脸因为他的微笑立刻活泼了起来。她肯定回报了货郎的微笑。我昏睡的身体在
那一刻动弹了几下,母亲抱紧了我,她的胸口压紧了我的脸。我母亲前倾着身体,她的目光
追随着货郎的背影,在黄昏的时刻显得十分古怪。
货郎走去时没有回头,他跨上了一条田埂,弯曲着脊背走近树林。村里的孩子此刻排成
一行,仍然仰着脑袋惊讶万分地看着他摇拨浪鼓的手。那时候我父亲也抬起了脸,拨浪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