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黑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冬天的水面犹如寺庙一尘不染的地面,干净而且透亮,露出
水面的竹篱笆恍若一排排的水鸟,在那里凝望着波动的湖水。地主的儿子将手臂稍稍抬起,
用牙齿咬住油腻的袖口往两侧拉了拉。他看到了自己凄楚的手掌。缠绕的铁丝似乎粗了很
多,上面爬满了白色的脓水。肿胀的手掌犹如猪蹄在酱油里浸泡过久时的模样,这哪还像是
手。王香火轻轻呻吟一声,抬起头尽量远离这股浓烈的腥臭。他看到自己已经走进竹林了。
翻译官在后面喊:“你他娘的给我站住。”
王香火回过身去,才发现那队日本兵已经散开了,除了几个端着枪警戒的,别的都脱下
了大衣,开始拧水。指挥官在翻译官的陪同下,向站在一幢土墙旁的几个男子走去。
或许是来不及逃走,竹林这地方让王香火感到依然人口稠密。他看到几个孩子的脑袋在
一堵墙后挨个地探出了一下,有一个老人在不远处犹犹豫豫的出现了。他继续去看指挥官走
向那几个人,那几个男子全都向日本兵低头哈腰,日本兵的指挥官就用鞭柄去敲打他们的肩
膀,表示友好,然后通过翻译官说起话来。刚才那个犹豫不决的老人慢慢走近了王香火,胆
怯地喊了一声:“少爷。”王香火仔细看了看,认出了是他家从前的雇工张七,前年才将他
辞退。王香火便笑了笑,问他:
“你身子骨还好吧。”“好,好。”老人说:“就是牙齿全没了。”
王香火又问:“你现在替谁家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