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笑:出牌呀你,傻了?
大鸭梨——李阿姨转身刚走到马路上,我们又喊。
只见她原地转了两个半圈,眼泪迸出大眼,一跺脚走了。
给丫气哭了。
还会哭呢,我他妈没想到。
李白玲骑着一辆“26”涨闸女车飞一般地向我们冲来,一路破口大骂:操你妈刚才谁骂我妈了?
我们收了牌一溜烟往楼上跑,从二楼窗户探出头一起喊:二鸭梨!
李白玲追进楼道,噔噔噔爬楼:非抽你们几个孙子!
我们跑进方枪枪家,锁了门,进了里屋,挨个坐在床上喘气。方超从厕所冲了水出来:你们干吗呢?
嘘——我们叫他别出声:一会儿有人砸门千万别开。
咚一哐一叭,李白玲在外面踹门。我们在屋里偷偷乐。
她不会给我们家门踹坏了吧?方枪枪有点担心。
踹坏让她赔。大伙说。
我们上了阳台,连骑带坐都上了方际成那辆老旧的倒蹬闸德国钻石牌自行车,纷纷用山东口音央告:我们已经很困难了我们已经很困难了——直接向老头子发报,让他们派飞机来接我。
拉着摇头晃脑唱歌,雄伟的大食堂就要开饭撂,今天吃地什么饭,猪屁眼子炒鸡蛋……李白玲绕到楼后,叉腰指着我们嚷:有本事你们下来。
我们都擤足了一口浓痰,一齐朝她吐去。
好像二单元一楼外号“小钱广”那孩子家的老太太总坐着小板凳在凉台上杀鸡,一把把拔鸡毛。她家二楼的张宁生张燕生哥儿俩就扒着栏杆不怀好意地再三问她:钱老太太,你们家吃鸡吧?
是地。钱老太太每次承认。
我们直到四楼每座阳台上看风景的孩子就笑。
钱老太太晚饭时经常自己端着一大碗面条在凉台上吃,楼上的孩子就捏着花盆里的土末子瞄准了往她碗里撒,号称:加点胡椒面儿。老太太有时没感觉,洒了一头照吃不误,有时猛醒,跳着脚骂,一楼孩子都闪在阳台里不敢露头,吃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