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你昨天闯了大祸,知道么?”
方鸿渐想一想,笑道:“是不是为了我批评那首诗,你表姐跟我生气?”
“你知道那首诗是谁做的?”她瞧方鸿渐瞪着眼,还不明白——“那首诗就
是表姐做的,不是王乐恺的。”
鸿渐跳起来道:“呀?你别哄我,扇子上不是明写着‘为文纨小姐录旧作’
么?”
“录的说是文纨小姐的旧作。王尔恺跟表伯有往来,还是赵辛楣的上司,家
里有太太。可是去年表姐回国,他就讨好个不休不歇,气得赵辛楣人都瘦了。论
理,肚子里有大气,应该人膨胀得胖些,你说对不对?后来行政机关搬进内地,
他做官心,才撇下表姐也到里头去了。赵辛楣不肯到内地,也是这个缘故。这扇
子就是他送给表姐的,他特请了一个什么人雕刻扇骨子上的花纹,那首诗还是表
姐得意之作呢。”
“这文理不通的无聊政客,扇子上落的款不明不白,害我出了岔子,该死该
死!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好在方先生口才好,只要几句话就解释开了。”
鸿渐被赞,又得意,又谦逊道:“这事开得太糟了,怕不容易转圜。我回去
赶快写封信给你表姐,向她请罪。”
“我很愿意知道这封信怎样写法,让我学个乖,将来也许应用得着。”
“假使这封信去了效果很好,我一定把稿子抄给你看。昨天我走了以后,他
们骂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