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仔细研究他丈夫的脸道:“哦,所以房东家的老妈子说看见你回来
的。为什么不光明正大上楼呀?偷偷摸摸像个贼,躲在半楼梯偷听人说话。
这种事只配你那二位弟媳妇去干,亏你是个大男人!羞不羞?”
鸿渐道:“我是要听听,否则我真蒙在鼓里,不知道人家在背后怎么糟
踏我呢?”
“我们怎样糟踏你?你何妨说?”
鸿渐摆空城计道:“你心里明白,不用我说。”
柔嘉确曾把昨天的事讲给姑母听,两人一唱一和地笑骂,以为全落在鸿
渐耳朵里了,有点心慌,说:“本来不是说给你听的,谁教你偷听?我问你
,姑母说要替你在厂里找个位置,你的尖耳朵听到没有?”
鸿渐跳起来大喝道:“谁要她替我找事?我讨饭也不要向他讨!她养了
Bobby跟你孙柔嘉两条狗还不够么?你跟她说,方鸿渐‘本领虽没有,
脾气很大’,资本家走狗的走狗是不做的。”
两人对站着。柔嘉怒得眼睛异常明亮,说:“她那句话一个字儿没有错
。人家可怜你,你不要饭碗,饭碗不会发霉。好罢,你父亲会替你‘找出路
’。不过,靠老头子不希奇,有本领自己找出路。”
“我谁都不靠。我告诉你,我今天已经拍电报给赵辛楣,方才跟转运公
司的人全讲好了。我去了之后,你好清静,不但留姑妈吃晚饭,还可以留她
住夜呢。或者干脆搬到她家去,索性让她养了你罢,像Bobby一样。”
柔嘉上下唇微分,睁大了眼,听完,咬牙说:“好,咱们算散伙。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