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是向镇上第一家馆子叫的,无需帮忙,又叹惜家里的好厨子逃难死了,现在的
用人烧的菜不能请客。汪太太说:“你相信她!她不是帮忙来的,她今天来显显本
领,让赵辛楣知道她不但学问好、相貌好,还会管家呢。”范小姐禁止她胡说,低
声请她批判自己。汪太太还嫌她擦得不够红,说应当添点喜色,就跟美洲印第安人
上战场擦的颜色同样胜利地红。她又问汪太太借睫毛油膏,还声明自己不是痧眼,
断无传染的危险。汪处厚在外面只听得笑声不绝;真是“有鸡鸭的地方,粪多;有
年轻女人的地方,笑多。”
刘小姐最后一个到。坦白可亲的脸,身体很丰满,衣服颇紧,一动衣服上就起
波纹。辛楣和鸿渐看见介绍的是这两位,失望得要笑。彼此都曾见面,只没有讲过
话。范小姐像画了个无形的圈子,把自己跟辛楣围在里面,谈话密切得泼水不入。
辛楣先说这儿闷得很,没有玩儿的地方。范小姐说:“可不是么?我也觉得很少谈
得来的人,待在这儿真闷!”辛楣问她怎样消遣,她说爱看话剧,问辛楣爱看不爱
看。辛楣说:“我很喜欢话剧,可惜我没有看过——呃——多少。”范小姐问曹禺
如何。辛楣瞎猜道:“我认为他是最——呃——最伟大的戏剧家。”范小姐快乐地
拍手掌道:“赵先生,我真高兴,你的意见跟我完全相同。你觉得他什么一个戏最
好?”辛楣没料到毕业考试以后,会有这一次的考试。十几年小考大考训练成一套
虚虚实实、模棱两可的回答本领,现在全荒疏了,冒失地说:“他是不是写过一本
——呃——‘这不过是’——”范小姐的惊骇表情阴止他说出来是“春天”、“夏
天”、“秋天”还是“冬天”。惊骇像牙医生用的口撑,教她张着嘴,好一会上下
腭合不拢来。假使丈夫这样愚昧无知,岂不活活气死人!幸亏离结婚还远,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