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人,摆在他们眼前的道路与境界比较宽广,一个学成还乡有志教育的人,弄到个中学校
长干干并不是难事(我父亲就是一例)。即使做中学教员,生活的优裕也远非今天所能比,
钱穆做中学教员时代的薪水,已不是今天的中学教员所能想像。在整天想尽办法为衣食奔走
的清苦主活里,我们不能苛求为什么今天的中学教员不能进修、程度低落。何况一个青年
人,大学毕业出来,找个中学教员也非易事(我个人就是碰壁的一个),运气或关系好的找
到了,哪里还敢不在“教学进度表”下诚惶诚恐的帮忙执行制式教育?哪里还谈到什么学术
研究?偶尔有力争上游的人;能出境的要为一日三餐出卖廉价劳力,仰洋人鼻息、度苦闷岁
月;不能出境的挤进高等学术机构,每月静候救济金式的补助,恭恭敬敬小小心心的在老前
辈集体领导下做小学者,甚至参与“学界分赃”,逃避现实,等待升迁,可是他们能等到什
么时候?在老不倦勤的“照顾”之下,他们一点也没有施展的法子!
以上举的例,只不过是青年人中在知识上智慧上比较优异的,而他们的前程就已如此胶
着、如此晦暗,其他更广大的一群的彷徨与苦闷,自然更别提了!
从我十四岁到台湾开始,我亲身在这种世风、学风与文风里长大,并且亲眼看到这一代
的儿童、少年与青年如何在长大,在恶补化的小学教育里、在模子化的中学教育里、在毫无
性灵的大学教育里、在一窝蜂的留学考试里,我依稀看到这是一个悲剧的起点,一个恶果的
下种。这个悲剧和恶果也许必须在这一代“当家”的时候,才能明显的看出来。我们的上一
代承受了老祖宗们留给他们的悲剧的恶果,现在我们又要承受上一代,眼睁睁地静候他们的
导演和耕耘。十三年来,我对上一代的所作所为已经肤尝身受,我要但白说,我失望透顶!
在《老年人和棒子》里,我爆发了我的忍耐,对上一代,我提出了三点疑虑:
第一、从感觉上面说,老年人肯不肯支出这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