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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伟良向一号报告了拉练部队的伤亡数字,同时注意观察着一号的脸色。
一号深邃而平和的面容,看不出一丝波澜。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演习没有不死人的。他
自己就不怕死。作为一个军人,死在战场或练兵场上,比老死在自家炕上更为合情理。
郑伟良失望了。
一号只是口授了夜间紧急集合的命令。郑伟良在传达给极少数必须知情的人以外,又将
消息透露给了一些老弱病残聚集的单位。
凌晨二时,凄厉的军号声和眩目的信号弹,同时撕破漆墨的夜空。拉练部队象一只受伤
的野兽,刚刚歇息又受到猎人的追逐,倏地跃起,顾不得舔舔伤口,就重新潜入冰冷的夜色
之中。
黑得出奇。阴霾遮蔽了星光,隔绝了昆仑山上唯一的光源。每人左臂缠绕的白毛巾,完
全起不到作用,只有凭借声响,摸索前进。
黎明前的黑暗来临了。
一支烛光,可以照射到八十公里以外的地方。在我们这个人满为患的世界上,方圆八十
公里以内,没有蜡烛,没有火柴,没有荧火虫,甚至连磷火都没有的地方,除了南北两极,
只有星仑山。在人们侈谈黑暗的地方,充其量不过是“暗”,而绝不是“黑”!黑是看不
到,也制造不出来的。它不是色彩,而是一种状态,撕不破,扯不烂,揉不碎,砍不断。人
工无法模拟这种深远浩瀚的混沌,它比我们这个星球还要古老。它用自己无边无际的翅膀,
遮挡了人们企图认识它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