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灵,一丸见效,几丸断根。也很贵,每回戒下来,都要几千块钱。但是没过多久,他又开
始复吸。我早提议送到正规医院来治,他父亲怕丢人。说一传出去,脸面上太不好看了。
这样哩哩啦啦好几年,好端端一个孩子,越来越没有人形了,再拖下去,只怕就是《红
楼梦》里的贾天祥,命丧黄泉。我对老头子说,见你的鬼面子吧,我只有这一个儿子,是面
子重要,还是儿子重要?!我不要面子,我要儿子!
我就把孩子拖来了。他不愿来,他已经没有活下去的要求了,你不叫他吃饭,他可以几
天一粒米都不沾。每天除了吸毒,什么兴趣也没有,偶尔也有明白的时候,他就说,吸毒是
他一生中唯一按自己意愿干成的事;他不后悔。
这回他戒了毒以后,医生不是说一定要离开吸毒的环境吗?我和他爸爸想了半天,决定
把他送到美国去,我们在那里有可靠的关系,也有钱。那是一个和中国完全不同的环境,也
许可以救他。
靠窗的儿子:北凉————
他个子很高,因为毒品的摧残,皮肤皱缩起来,骨头只好弯曲,以适应萎缩的筋肉,像
老年人一样驼着背。巨大尖耸的喉结,很有力度地前凸着,表明他并不像看上去那般老迈。
眼光如弥漫的黄沙,没有焦点却很浑浊,快速移动着,迟钝中透着躁动的颗粒。他不像一般
的吸毒者,不敢正着眼看人。他很放肆地盯着你,瞳孔忽大忽小,好像你不是一个固定的物
体,而是一个海浪中的漂浮球。
吸毒这件事新鲜有趣神秘。吸毒时我能从另一个不同的角度,观察人群,观察世界,观
察我父母。很有意思,我建议全世界的人,假如有可能,都吸毒,最少吸一回。
那是一种生死体验,一种冒险。完全蔑视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