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知道。”负责接待的女同志,态度和蔼但却不容置疑地用手势,截断了沈建树
的活,“我很愿意帮助你。这是表格,你填一下。”
沈建树乖乖地填了表,当女同志往回放表的时候,他看见铁皮柜几乎挤满了。
“请问,什么时候……”
“这可说不准,也许一年,也许半年,也许三个月,但这种情况很罕见。要等。僧多粥
少。服务员的来源很有限。农村富了,没有人愿意出来侍候人。来的也是各有动机。比如旅
游的,北京最贱的旅馆一天要几块钱?住上半年,哪都逛遍了,合算。再比如想学点东西
的,什么外语呀,缝纫呀,北京有各式各样的补习班,有些雇到老教授家,本身就是学校加
图书馆。……”
沈建树听得脊背发凉,这样的保姆,他可雇不起。忙打断说:“请问,除了您这儿,还
有哪管这事?”
“就我们一家!想不依靠我们,那你可大错特错了。建国门那有自由市场,你可以去试
试。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前几天有这么回事,有人从那找了个保姆,说得好好的,头三天还
真勤快,到了第四天,你猜怎么着?”女同志停下话头卖关子。
沈建树尴尬地赔着笑脸。他知道结局好不了,又不愿妄加猜测。女同志得意地告诉他:
“屋里东西被连锅端了不说,连孩子都一块卷跑了……”
沈建树道着谢,逃似的离开了地下室。他后悔没有早想到这一步。要是他和阿宁在登记
结婚之前,先到这儿填个表,这会儿也就不必如此抓瞎了。
只得到“人市”上去撞撞运气了。沈建树小心翼翼地扶了扶眼镜,好像他不是去跟人打
交道,而是要踏入雷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