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能做手术?又不是打地道战!”我惊呼,严格的医学教育使我本能地拒绝执刀。
“这怎么不能做手术?打起仗来,比这还不如呢!”阑尾刘不屑地说。
天天叫备战,昆仑山离两霸虽远,原子弹一甩起来可没遮拦。
红柳根在汽油桶改制的大铁皮炉里,汹涌澎湃地燃烧,裸露肌肤的病人居然有了汗意。
我拒绝做手术。如果病人死在手术台上,你可怎么办?我始终认为“下不了台”这句
话,不是为演员或是领导干部预备的话,而是一位失败的医生的惨痛教训。
“我来。”阑尾刘说。
他并不是医生,只是手术室的卫生员,负责配合手术和室内的清洁与取暖。
温暖在昆仑山上,是一种美妙的奢侈。平日取暖用焦炭,焦炭是从遥远的平原坐几千公
里汽车赶来,身价已同大理石相仿。点火时先用汽油将木柴点燃,待炉膛烘得极热,象下饺
子似地将焦炭一枚枚投入,留神不要砸伤纤弱的火种。盖上炉盖,耐心地等,千万不能看。
如果忍不住掀开炉盖看了,就象神话中偷看了仙女妻子的小伙子,你要悔之莫及。阴冷的昆
仑风窜进去,柔弱的炭火就窒息。需要有母鸡孵小鸡的慈爱和无微不至的等待。终于火苗象
少女的头发般抖动起来,漾出微薄的暖气,昆仑山上的点火过程宣告胜利竣工。但更多的时
候,你感到的是暖气象谣言般的虚无缥缈,一再说服自己,终于忍无可忍,“当”的一声掀
开炉盖,焦炭用它们黝黑而无辜的眼睛注视着你,寻求无法燃烧的责任。
手术室当然不能用这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取暖法,不能让病人手术成功却冻出一个肺
炎。阑尾刘用废汽油桶凿成一个硕大的铁皮炉,宛若欧洲贵族客厅中的摆设。当然阑尾刘不
知道这种相似,他只是陇西一个农家子弟。爱美的天性使他在炉门上镶了一朵铁玫瑰花,阑
尾刘残忍地寻找着昆仑山仅存的红柳根,把它们丢进铁皮炉,逼逼它们燃烧。当红柳把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