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孙高兴地叫了起来:“阿炳!阿炳在家呢!”
人群涌进院子,大呼小叫着:
“阿炳!有人要‘考’你……”
“阿炳,你这次一定要‘考’好,我们打了赌的,输了他娶我妹妹。”
“阿炳,你一定要输的,我娶了他妹妹,请你喝喜酒,以后还请你吃喜蛋……”
里里外外好多人,都在围着阿炳。
三爸对安在天说:“先别忙走,我们也看看,这又要‘考’谁呢?村里三天两头有人要‘考’阿炳……”
金鲁生也挤在人群当中。
阿炳一听到有人要“考”他,就很来劲,很高兴,索性一屁股坐在门槛上,问:“是谁要考我?”
众人又是七嘴八舌的,把那位抱小男孩的妇女推到前面。阿炳妈对这种事情似乎也很热衷,只有在这种时候,她往往才能在人前得意起来。她搬出一张小板凳,让妇女抱孩子坐下。
阿炳:“开始吧,叫他跟我说话。”
妇女逗着小男孩说:“叫啊,叫阿炳叔叔。”
孩子鹦鹉学舌地叫了一声。
妇女:“阿炳,你‘耳测’一下,他是谁家的孩子?”
小男孩才一岁多一点儿,还不会说太多话,穿戴上不像村里人,他去抓阿炳手上的拐杖。
阿炳:“这是陆水根家老三关林的孩子。关林出去已经九年零两个月又十二天了,直到前年端午节,他才带着老婆回来过一次。他老婆跟我说过话,是个北方人。这孩子的声音像他妈,很干净,有点硬。”阿炳像在背诵,又像是一台机器在说话,似乎这一切早已在他心中滚瓜烂熟,只要他张开嘴,它们就自动淌出来了。
人们意料之中地四散而去……
金鲁生则目瞪口呆……
安在天听三爸说,小男孩其实是生在外面、长在外面的,这还是第一次回乌镇见爷爷奶奶,但依然被阿炳的耳朵听出了根根脉脉。要不是亲眼所见,他真难以相信这一切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