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像摇篮一样。可惜你坐不进,勉强坐进去怕就像上了夹板了。两只箱拼成的
桌,铺上米太太送的花桌布,打了绉边的,当中是一个大肚子瓦罐,挤满野花。你
回来一进门,一定会反复地说:“我们可爱的小窝!我们美丽的家!”葑,我们能
生活在自己的国土上,能自由地布置这一小块简陋的地方,在这充满苦难的世界里,
众多的不幸人之中,我们真是一对幸运的鸟儿。
该把新的生活告诉我的父母,可是我的父母在哪里?我已经从心上把他们挖去
了。那里便是一个巨大的、无法弥补的洞,盛满了血泪和苦涩。你有时拍拍我的头,
说,只管想他们,只管向他们诉说,血缘是割不断的。你是宽容的,大度的。我却
无法消除那尖锐的痛苦。
雪雪,你恨我么?听见爸爸呻吟么?
我听见爸爸在问。
我亲爱的父母,可怜的双亲埃我是雪雪,我不是亡国奴,我是自由的雪雪埃若
是还在北平家里,我大概不会工作。表面的舒适实际是个大樊笼。现在我要工作,
而且就要找到工作了。葑,你不为我自豪吗?这是我要告诉你的最重要的事。你走
的第二天,我去看五婶,遇见夏正思,他和萧先生一起过来走走,谈话间说起外文
系需要法文教员,夏正思除几门英文课外,还要教法文,他一直想找个人帮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