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以后,更是连个收骨灰的人也找不到,虽说烧的是死人,可人们总觉得是烧了一个“人”。
乡下人就觉得这件事非常凶残,很不吉利。
到了这种时候,父亲、爷爷也尽失男人的凛凛威风,还是奶奶,勇气十足地把墨荷的骨灰敛巴敛巴,装进一个二尺多长的木头匣子,埋在了西河沿的山根下。
只有她那个在刚愎的后脑勺上颤颤悠悠,的小疙瘩鬏儿,才稍许泄露出心里的虚弱。
夕阳西下,河水汩汩,山风飒飒,倒显出四周的寂寥。不知是草木灰还是骨灰,在山风中忽飞忽落地回旋,有时还扑了奶奶或是秀春-身一脸,似有无尽冤屈未曾了结地不肯离去。最疹人的是,突然有一声声呜咽,不清不楚地随风而至。
然而那个令秀春伤痛不已的傍晚,却具有人间闹剧的性质,与乡里乡亲以喜剧的叙述方式,对西厢房老王头进行的最后铺陈,有异曲同工之妙。刚埋下妈妈的骨灰,老姨和三舅就到了,他们没能看到墨荷的遗体,更加怀疑她的死因。
三舅和老姨一到,爷爷和父亲就不知道哪儿去了,只剩下奶奶和秀春迎战三舅和老姨。
三舅甚至挽起袖子,露出知识分子的小细胳膊,说:“我姐姐肯定是被你们害死的。
三舅的小细胳膊,让秀春很不好意思。他哪里像是高大健硕、声如洪钟的外祖父的儿子?又好像自外祖父去世后,家道中落,他再没有吃过饱饭。
奶奶说:“天地良心,谁要是虐待她,天打五雷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