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像胡秉宸和吴为的婚姻,不能满足他于天伦之乐、至尊至贵的感觉,他不得不时常回去,与白帆共叙吴为没有的“过去”,或是回放一段老温存,感受一下对至尊至贵的敬畏……他们毕真像一个只为爱情而生的男人。
能让吴为倾心不已的男人,这一生也只碰见了胡秉宸这一个。
他常常偷出家门,给吴为打个长长的公用电话。“……今天白帆又跟我大吵大闹,我去看朋友买了点儿香蕉,她说是我给你买的……”
“你让她给那个姓丁的朋友打个电话,核实一下不就行了?”
“那她电可以说我买了两份儿,给姓了的那份儿不过是障眼法。”
或在电话里抱怨:“家里好几个朝阳的房间,却把我一个人撂在朝北的小屋里,半躺在那张竹躺椅上咳嗽吐痰……一个人!”却没有说他只不过白天待在那个小屋,晚上还是睡到白帆那个朝阳的大房间去,并在白帆那张床上重拾性爱。电话那头的吴为,暗暗伤心垂泪,忘记了胡秉宸的无情无意……说些毫无把握的安慰话:“要是有什么困难,急需帮助就对我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尽力而为。”
怎么帮助他呢?现在他们真是一筹莫展了。不像二十多年前,至少他们还有健康的身体,能到外面约会,打得动官司,对付得了白帆的种种计谋……现在他们都不行了,只有白帆还行。在防范、整治他们的时候,白帆的生命力还是那么旺盛,一如当年。
吴为又能常常听到他那略微颤动的声音,那是只有与可心女人碰撞时才有的颤动,是绝对可以引起共振的颤动,“……我想你,我要是再年轻一些,肯定不会采取这个步骤,我不能忘记你对我的爱……不能忘记……我非常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声音里满是委屈,满是知道再无可能挽回的绝望。像是真正的绝望,与刚刚复婚时充满生机的声音判若两人。
说是“我要是再年轻一些,肯定不会采取这个步骤”,但如果上帝再假以十年,他绝对不会回归她们中的任何一个,而是开辟新的领域。女人们照旧对他兴趣有加,不会因一个吴为、一个白帆,甚至千万个吴为、千万个白帆的下场而裹足不前。
可惜胡秉宸没有这个时间了。除了这两个女人,再没有一个女人肯向这个曾经卓越的男人投上一瞥。多少更加光鲜的女人,熟视无睹地从胡秉宸身旁经过,让他痛感青春一去不返,让他只好因陋就简地接受这两个老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