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帆的声音很响,与胡秉宸同床共枕的吴为想不听;也不可能。她问道:“昨天晚上怎么样?身体还行吗?”
听起来好像在问:你新纳的那个小妾见没见红?
胡秉宸好像早知道会有这样一个电话,早就准备下他的汇报,“天寒地冻,善自珍摄……”至于说到“昨天晚上”,则请她放心云云。
别的话怎么说都合情合理,毕竟他们是多年的夫妻,只是他们关于“昨天晚上”的交流,让吴为好生难堪,好歹她是他的妻子了,他怎么能和另一个女人谈论他们的“昨天晚上”,而且在那样的“险情”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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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院子里有了嘭、嘭的声响,就是兄弟们打排球的时间到了,小姑姑肯定也会出来打排球的。
他赶快放下青瓷小碗,脸上也难得地有了笑意。小姑姑有一张典型的鹅蛋脸,端庄又清秀,虽说已经许了人家,可是还没过门。他猜小姑姑对他也颇有好感,但是他们既然生长在这样的家庭,就很识大体,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球打在石榴树上或是藤萝架上,石榴花和藤萝花就纷纷落下,把他们的眼睛染得一片火红又一片紫蓝;一会儿又掉到金鱼缸里,飞起的水花溅了他们一身一脸,他这才有一绽笑颜的机会,也有了顺便、不显突兀地向小姑姑望一望的机会。他觉得小姑姑也看了他一眼,心里就有了得到交流后的模糊而不明确的快感。有时他们也在一起玩玩“升官图”,从大家坚持按清朝官制玩耍,不难看出他们难以抑制的、对胡家鼎盛时期的留恋。对已往的荣耀,胡秉宸虽也留恋,但他的留恋是在心底,何况时代已经大变,他更愿意适应社会新潮,总是坚持按民国官制玩耍。胡秉宸自少年时代,就显出对风口浪尖的兴趣。
不论在学校还是在兄弟中间,大家都不由得听从他的意见,好像天生如此,没有什么道理。
小姑姑不玩“升官图”,只在一旁观战。他对“升官图”的兴趣也不大,可这也是一个接触小姑姑的机会。胡秉宸是性情中人,对于他的行为是否冒天下之大不韪,不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