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叶莲子“七七”没过,他就急着和吴为做爱。
刚刚丧母的吴为,强忍悲痛,积极配合,希望为他补上多日不曾尽欢的一课。她一面恳求叶莲子的在天之灵原宥,一面不停地淌着眼泪。吴为的眼泪顺着面颊流下,打湿了胡秉宸衬在吴为颈下的胳膊,可他佯作不知,继续奋斗。不能怪他求欢心切,以他对性爱的理解,世上哪有禁得住性爱诱惑的人?他以为通过他的努力,总会使在悲伤中不能自拔的吴为高兴起来。没想到他越是努力吴为哭得越是厉害,原本不出声的淌泪,变成了可闻的抽泣,他不能继续佯装不知,只好悻悻作罢,跳下床去,吼道:“我作为一个男人的一生,全让你毁啦!”然后抱起被子,到芙蓉房间睡去了。
如果一个承欢男人的受体,在男人畅享床第之乐的当儿,竟是这种竞技状态,对那进入“状态”的男人,无疑是当头一记恶棒,所以就不应对胡秉宸的愤懑表示非议。此后不久,吴为患了输卵管结核,他们的做爱,就变成了科学实验室里严谨的科学实验,或是外科手术室里的手术。
到了他们婚姻的后期,除了逃离胡秉宸的前,吴为不得不苟且地与他有过最后一次不成功的做爱之外,他们根本就不做爱。
胡秉宸不是没有机会弥补叶莲子去世后在做爱这个问题上给予吴为的伤害,可是这个机会,却让一个也许是偶然的失误,彻底毁灭。吴为已经非常不习惯当着胡秉宸裸体,那一天她在卧室换衣服的时候,要求胡秉宸出去,胡秉宸不肯。她想想,也对,一个女人怎么能对自己丈夫提出这样的要求了。
她背着脸换她的衣服,并不知道胡秉宸用怎样嫌弃、鄙夷的目光打量着她的躯体。事情至此也就罢了,可是胡秉宸突然说道:“想不到你身上的肌肤,已经松弛下垂得这样厉害。”
也许这只是一种心情的流露,完全没有侮辱她的意思。她和他之间因为年龄造成的各个方面的差距,现在已经拉近,或不过是他企盼已经拉近。随着这些差距的拉近,他的心理障碍也一步步消解。虽然吴为从不在意这些差距,可是他一直心存暗鬼。
在吴为听来,却是满怀兴狂的恶意。
也许谈不上恶意,胡秉宸只是看不得比他少了二十多个年轮那个躯体上的肌肤还紧绷着,还闪现着健康的亮泽,还富有弹性,让他又是妒忌又是渴望。是啊,她身上的肌肤,至少还有二十多年才会沦落到他现在的状况。
所以他从不放过摧毁这个差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