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敛财有方啊!”张居正咬着牙,恨恨地骂了一句,“孔尚贤与薛汴如此劣迹斑斑,合省缙绅安能不反?”
“反什么呀,”杨本庵苦笑了笑,“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些势豪大户,正好仿效他们。”
“各级衙门呢?”
“衙门说到底,只能管老百姓,这些势豪大户,个个椅子背后都有人,得罪不起啊!”
“岂有此理!”张居正霍然站起,下意识地捋了捋飘然长须,嚷道,“新皇上都登基五年了,天底下固然还有这样的怪事,真把人气煞!”
“是啊,祖宗留下来的陋政,莫过于赐田,”王国光也气恼地应声说道,“不法缙绅钻朝廷的空子,使赋税大量流失,如今财富既不在国,也不在民,都被这些凤子龙孙鲸吞净尽。叔大兄,为了能让子粒田征税,你费尽心血。可是,和这些缙绅大户非法占有的田地相比,子粒田加征的这一点税银,又算得了什么?”
张居正沉重地点点头,叹道:“政治不明,小人乘隙;弊政不除,宰辅之过。杨本庵!”
“下官在!”
杨本庵赶紧站起来,张居正朝他走了两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问道:
“你今天所言之事,是否全都凿实?”
“全都是事实,下官敢用脑袋担保。”
“好,你明天立即给皇上写一道辩疏,力陈山东赋税收缴不力的原因。”
“这……下官遵示。”
“还有,不谷问你,此一弊政根治之法在哪里?”
“惩治这些不法权贵。”
“这有何用?”张居正一声冷笑,“自周文王起,历朝历代对不法权贵都痛加惩治,可是,这不法权贵倒像是癞皮狗身上的虱子,是越捉越多。”
“那……”
杨本庵语塞。张居正又转头问王国光,“汝观兄,对山东的事,你有何高见。”
“这样的事不只是山东,如果认真纠察,恐怕每个省都能找出案例。”
“是啊,因此不谷想了一个根治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