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藕初盯着媳妇看了片刻,又看着茶清,茶清只顾捻着胡子,不说话,林藕初便也不说话。
沈绿爱乖巧,便问茶清:"茶清伯,你看如何?"
茶清双手轻轻一揖:"免问,不怕我抢了你生意?"
沈绿爱站了起来,喜形于色,说:"茶清伯是说我能挣钱呢!等天醉回来便与他商量了,由他定夺吧。"
沈绿爱刚走,林藕初便说:"她有本钱她去做吧,我是没钱给她的。"
茶清伯叹了口气,说:"作孽。"
"你怎么也说起这泄气话来。"林藕初说。我哪里知道会差点弄出人命来!还要丢饭碗!茶清伯,你发发善'U……,,
吴茶清把二十块银洋往前一移:"我留你不得。你心气盛,杀气也盛,留你便是留祸祟。走吧,回老家讨个老婆,心思收回来吧。"乌
吴升手脚哆嚏起来,结结巴巴地说:"讨……老婆,还早早-…·早着呢,我想都,都,都没有想到……过……"
"不要讲了,你肚皮里几根虫,我有数。"
吴升呆住了,膝盖一软,跪在茶清脚下,抱着茶清双腿呜呜呜,双手拍打着满地泥巴,大哭了起来。
想起他那个凌厉而漂亮的妻子,披头散发地要上吊,杭天醉就愁得头发根子倒竖。
说来,把小茶从茶行接出,也是十分无奈的事情。原来肉体的迷恋竟是这样的。杭天醉至今也说不出,为什么对小茶这样一个女子,他便会生出雄健豪迈的征服之心,这颗征服之心如此强大,竟然在他的胸膛里砰的一声,当场爆炸,而它的碎末又竟然游遍他的全身,左右了他的肉体。如果说,他在沈绿爱面前是想要强也要强不起来,那么,他在小茶面前,则是想软弱也软弱不下去了。
和小茶的无休止地做爱,也许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中药有关系,也许没关系。反正杭天醉知道自己是陷进去了,陷入了弱的泥淖。和百依百顺的小茶在一起,他成了一个哈三喝口的大老爷们,他喉咙响一下,小茶就会吓得目光抖落一下。他很解气,很欣赏这种关系。他在妻子面前表现恰恰相反,妻子稍微扬一扬柳眉,他就自己吓得目光抖落一下。他以为自己做了亏心事,小鬼终究要在半夜敲门的。他无可奈何地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这一天便终于给他等到了。
妻子寻死觅活的三天中,他无颜回家,便无可奈何地躲避在小茶的怀抱中,唉声叹气:"我早该跟寄客去了东洋的。"
"是啊,去东洋。"
"在那边无牵无挂,连性命都不用顾及的,只管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神往哦。"
"是啊,神往。"
"你晓得什么叫神往?"他便找小茶的岔子,"你连大字都不识一个。"
"神往就是想死了。"你小茶老老实实地说,她难看起来了,一脸的蝴蝶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