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鼻子的到来立即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
三位教授两个美国人一个法国人,都是本市一所大学新聘的教建筑的外籍教师。他们用挑剔的目光,转来转去,又摸又敲,看着油光瓦亮的混凝土墩台和一丝不苟地干活的工人,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像人造大理石!”
“筑一个墩台用多长时间?”法国人问。
“用了五天时间。”老队长回答。
“噢!五天!不可思议!”
陈宝柱得意地对翻译说:“告诉他们,这还留着量呢!”
围着的工人全笑了,老队长悄悄瞪了陈宝柱一眼。
临走,教授伸出大拇指:“中国人这个!”
一张张经过烈日和冷风加工后的黑色、棕色的粗糙的脸膛容光焕发。
杨建华对大伙说:“瞧他们惊奇的。”
老队长撇撇嘴:“打根儿上我也没瞧得起他们,早年间……”
一个工人打断老队长的话:“人家机械水平是比咱们先进,可话说回来,人的技术不见得比咱们强。”
陈宝柱挤上来:“咱们比他们强。再说,他们干活哪有咱们玩命!”
“下一步,我们就要上梁、整桥面了。大伙一定要保证质量,干出世界一流水平的活儿,再让他们惊讶惊讶。”杨建华郑重地对工人们说。
“没问题,经理就放心吧。”陈宝柱拍拍胸脯。
老队长瞪着陈宝柱:“有能耐在活儿上见!”
大家又笑了,散开,各自去干活儿。
杨建华松了口气,他要的就是这么一种气氛。大家争强好胜,互不相让。这就是一种劲儿,有了这股子劲儿,多难上的山也能爬上去。
可是此刻,他连极容易走的路也走不稳了,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他是靠亢奋支撑着,这会儿,松了口气,头就开始发晕。他需要立即躺下眯一会儿,他只要找个凳子靠一靠,就立刻听不到搅拌机的轰鸣和工地上嘈杂的噪音了。他走进队部,晃动的木板房里,他直愣愣只看见一张床,一张就像是为他预备的木板床。
“半个小时。”他对自己说,朝那床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