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刘,你很有勇气,又很有韬略,了不起!”江主任伸出拇指来发出衷心的赞扬。
“从他们家出来以后,”刘絮云只顾往下说,“我思想斗争很激烈,要不要告诉江主任呢?告诉的话,等于是当面用畜生的言语来攻击自己敬爱的首长,简直是犯罪;可是不报告又不行,尽管他那是凭空造谣,但如果让谣言传出去了,不知真相的人会要受骗哪!当面不对您说,背后嘀嘀咕咕,多讨厌!凭我自己的地位、能力又没法马上制止他,让他们去说?让他们背着江主任搞鬼,一直逍遥法外搞下去?不行!我要告诉江主任,马上采取坚决措施,狠狠打击这种造谣诬蔑的人。我知道,将来范子愚他们一定会怀疑是我告密的。那我不怕,你攻击江主任就是攻击我自己,找我拼命都行,我奉陪到底!”
“对!”江主任深受感动地说,“你想得很对,很对,很对!你放心,小刘,江主任就是你,你就是江主任,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彼此。”
“刚才我一来,看见邬中在这里,”刘絮云该说的还没有说完,“我犹豫了一下。为什么呢?我想现在谣言还没有传开,只有他们夫妻俩知道,就控制在这个范围为止,没有必要再多传一个人。邬中不知道,就不要让他知道,所以他在的时候我就不讲。”
“唔——!是啊!是啊!你每一步棋都是走得很稳的。小刘,你是一个好助手,好助手啊!”
到这时,刘絮云才把她谈话的计划完成了,从江主任的一再赞扬中,她已知道效果比预料的还好,不用再费神了,等着江主任的下文吧!
江醉章很快地思考了一下,立刻产生了有力的对策,随即命令刘絮云去把邬中找回来。刘絮云应一声去了。
又一支新点上的香烟在江醉章的手上闪闪跳动,抖得白色的烟灰零零碎碎落下地来。在刘絮云出去找人的短促时间里,江醉章在心里念经:“难道我要坏在这个小子的手里?他怎么东钻西钻钻到那里去了?怎么偏偏又叫他看见了那个东西?真糟糕!不迟不早,就在大整叛徒的时候。写交代的人根本不知道我在这里,我写文章是有意用笔名发表的,他们几个毛学生想找到我的下落是大海里捞针,根本办不到。要不是该死的范子愚这个小子,我本来可以高枕无优的。畜生!在太岁头上动土了,好!等着吧!不过……光堵死这个洞还不行,还要在北京铺好保护网。干脆!来个主动,把这段历史私下里告诉上头,只要那里有底了,翻了天我也不怕,打击我就是打击文化大革命,帽子在我们手里,几个毛学生没有什么用。哦!对对!还可以请上头派人去干预一下,叫那个家伙收回他的交代,办法有的是,对付一个那样的人有什么难处?不怕!我是文化大革命的功臣,我效尽了犬马之劳,我将来的用处比现在还大,一定会保我。”到此他独自发出了狞笑,“范子愚呀范子愚!你活得腻烦了,好得很!好得很!……”
刘絮云把邬中带进门来了。江醉章叫他们坐下,部署了一场紧急战斗。
“文工团要立即整风。”他恶狠狠地说,“毛主席的战略部署不能贯彻执行,革命大联合始终搞不好,天天打派仗,争吵不休,谁的话也不听,这里边一定有坏人。阶级敌人混进我们革命队伍中来了,新生的反革命分子正在蒙蔽着群众,不把敌人抓出来就不能取得文化大革命的彻底胜利。现在地方上已经抓出黑手来了。有人躲在领导机关内部,幕后操纵那些社会上的牛鬼蛇神,也把黑手伸进我们军队来了,不能麻痹大意,对阶级敌人的兴风作浪要坚决打击!”他一拳砸在桌面上,使语言的力量扩大了十倍,“邬中,你要马上动手做一件事,提供一个整风宣传队的组成名单。人员的要求是这样:到部队找几个年轻干部和战士,要农村出身的,部队驻地又是在高山、海岛那些偏僻地方的。不要什么能力,只要认识几个字就行,要惟命是听,不动脑筋,没有见识的,机关干部一个也不要,懂得吗?另外,还要找几个工人,可以到军械修配厂去找,那个厂设在山里头,与外界接触少,思想不复杂。要找老工人,最好是一字不识的,平时表现要好,叫他批判就批判,叫他加班就加班,告诉他是黑就是黑,告诉他是白就是白,就是要这样的人。由这两种人组成整风宣传队,带队的我准备……叫保卫部长亲自挂帅。你……三天以内能把名单交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