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天,——也是下着雨(他望了望冷雨敲窗的窗玻璃),白刃相接,僵持不下了。
“总工会里里外外挤满人,一个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声言,要来缴,就自卫反抗。
“母亲给汪精卫打电话,她大声猛喝:
“‘什么?他不接电话?我自己来见他!’”
“她咔嚓一声把电话耳机甩在桌上,气昂昂往外走。”
“工友们包围了她,不放她去,她拉着几个老上友的手说:
“‘怕什么?留得青山,永埋忠骨,革命自有后来人!’”
她跳上汽车,径直闯到汪精卫的公馆。
“汪精卫从流亡国外时,就从心里惧怕陈雪飞,这时,就想方设法安抚她:
“‘咱们都是同中山先生一道共过患难的……’”
“‘汪精卫!亏你还敢提孙先生,尸骨未寒呀!’”
“‘夫人息怒,事情总好商量……’”
“‘夫人!我是谁的夫人?我的先生在哪里?’”
汪精卫见说不服,就提出条款,并且写了字据,签名盖章:
“‘决不收工会一枪一弹。’”
“‘好啊!你要食言,我就公布于天下。’”
汽车从漾漾雨雾中飞去,又从漾漾雨雾中飞回。就在母亲满怀胜利信心向工友们奔来时,从汽车后面射来一枪,这一枪打得那样准——它穿过玻璃窗,正打在母亲的头上。司机开车狂奔,奔到工会,跳下车就喊,工人们嗡地一声冲上来,将汽车团团围起,——母亲像靠在车座背上安安静静睡着了,只从额头上沁出一股殷殷鲜血,她已停止了呼吸。
“几天以内,连遭两次打击,我……”
秦震合上眼,脸色煞白。
严素要给他输氧,他轻轻把她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