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师傅指导著他所有的孩子,特别是荀磊,这样去做了。不管社会上
如何乱,他要求他的孩子学文化、「懂人事」、「不许出去瞎起哄」。在
小学里,荀磊成了乱哄哄的教室中少数能认真听讲的学生。当他下课
后居然拿著课本,站到老师面前,眨著一双明亮的眼睛,有礼貌地提
出几个没弄懂的问题,要老师解答时,老师心里一阵酸楚,一阵欣慰,
把他悄悄引到自己的宿舍,不但回答了他的问题,还诚心诚意地给他
补充了一些知识——那都是当时被从教学内容中粗暴删刈掉的。一九
七三年至一九七六年上初中时,学校里的文化课几起几落,不过总算
设置了英语课,那英语教师据说有历史问题,饱受过一番冲击,让他
重执教鞭不过是 「控制使用」,所以他站到讲台上时真是如履薄冰、如
临深渊。市民的子弟们有几个学得下英语的?教了半学期,默写二十
六个字母竟还有一多半不及格。那英语课他最后简直是闭著眼睛教了
——下头象茶馆一样,几个连本国语也不要学的学生爽性在教室后头
打起扑克牌来……而就在这样的混乱当中,他发现总有一个声音跟著
他念,那便是坐在第一排的荀磊,他从最贫瘠的知识土壤中,贪婪地
吮吸著所能获得的每一点每一滴营养……
据薛大娘他们回忆,在那几年里,院里头好象就没有荀磊这么个
孩子似的。他一下学便坐在他家所在的那个小偏院里念书,偶尔提个
水桶到公共自来水管那儿接水,脸儿白白净净的,见人羞怯地笑著打
招呼,懂礼得让人反倒觉得他古怪。又据澹台智珠回忆,有一回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