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送去吧,我一个人也能贴……」
张秀藻简直伤心极了。她手里为什么要捧著那么个小笸箩呢?荀
磊刚才为什么没看见它,而现在才在一瞥之中注意到呢!难道她不能
把小笸箩暂时放到大门边的石座上吗?那石座子上原来有一对小狮
子,在一九六六年的夏天,被胡同里的「红卫兵」极其艰苦地用凿子
凿掉了……是的,她或许就应当那么做,去帮助荀磊一起贴他手里拿
的东西……可是荀磊现在却歉然地对她笑著,放弃了他原来的请求,
并且斜过了身子,绅士风度十足地给她让路……
张秀藻克制住自己,微微扬起下巴,以再明显不过的冷淡姿态,
朝荀磊轻轻一点头,斜签著身子穿过了门洞……
如果她的心里绷著一百条弦,那么现在每一条弦都在颤动著,而
且并非和谐的颤动……她想立刻寻找一个角落,坐下来,用双手捧住
腮,一个人静静地安抚自己的心弦,使它们重归于和谐……
但她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刚进垂花门,那薛师傅家为办婚事所
搭的苫布棚,便触目惊心地扑进她的眼睛。固然这苫布棚昨天她一回
家便见到了,刚才出院去买早点时也经过了它的旁边,但那些时候它
还没有生命。此刻就不一样了,薛师傅正弯著腰在苫布棚外生一个煤
球炉——显然,今天他们需要不止一个火——苫布棚里正传出紧张的
剁肉的声音,并且飘出了一种混杂的令她气闷的气味……
也不知怎么,薛大娘就站到她面前,满脸客气地问:「秀藻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