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秋斋又问着皮柿花:“你老家是哪里?"柿花说:“扬州。整年遭水灾的地方。”
徐秋希说:“唔,吃大米的地方。咱们老家可没有大米吃啊,你能过得惯吗?”
皮柿花说:“大爷,我这一辈子什么苦都吃过,什么罪都受过。来洛阳已经十多年了,前几年红芋干做的馒头,还不是照样吃。你们放心,我什么苦都能吃.地里农活我也能干。”
李麦说:“他嫂子,你能给四圈做个饭,我们就放心了。咱赤杨岗的人可实在了,一点也不欺生。另外,咱们那里是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区,对咱穷人可好了。……”
小响给皮柿花端来一碗热茶。她说:
“婶子,你喝茶。”
皮柿花当了一辈子妓女,还没有人管她叫过“婶子”,当她第一次听到这个亲切的称呼时,她的眼睛潮湿了。
四圈没有发现。他在热情地向大家介绍着说:“别看她瘦,她没有病。要是得着好茶饭,一个月就吃过来了。……”
三
洛阳城里的雄鸡刚刚唱过了头遍,洛河板桥上的晨霜,已经踏满了行人的足迹。这几户农民默默地离别洛阳,向着黄泛区出发了。他们推着车子,挑着筐子,拄着棍子,挎着篮子,他们的篮子里盛着痛苦,盛着眼泪,也盛着人类这一段历史。在历史的天平上,痛苦和坚强,忍耐和信心,眼泪和鲜血,愤怒和斗争,都
是同一重量的砝码。它们互为因果地推动着历史的前进。
他们翻过巍峨的嵩山,走过灰尘飞扬的黄土大路。第九天中午,来到了黄泛区边缘的吕潭镇。他们在吕潭镇吃过午饭,开始向黄泛区腹地进发,只见到处是一人深的野草,到处是荒榛荆棘。黄河水已经向东流去了,它把沙丘、淤泥、水荡和池沼留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草丛里,野兔瞪着红宝石的眼睛,悄悄地看着陌生的人群。它们来回奔逐着,惊起一群群熟睡的野鸭。
李麦在前边领着路,带着大家往前走着。有些地方小车无法推了,几个人抬着车子走。有些地方还是一片沼泽,大家脱了鞋中堂了过去。
小响离开家乡时,才六七岁,现在已是十五六岁的姑娘了。她问着李麦:
“奶奶,咱村在哪儿?”
李麦说:“快到了,前边有两棵大杨树就是。”就在这时候.徐秋斋忽然大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