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二拴吓得面如土色,慌忙跪下,磕头如捣蒜,只求饶命。
王吉元又骂道:“你好大胆子,敢来劝老子投降!你活得不耐烦了?”
“小的说话不知深浅,求爷饶命。”
“你以后还敢说这样混账话么?”
“小的永远不敢了。”
“我不是看你平日老实听话,一剑下去,要你狗命;或将你捆送老营,你也别想再活。”
“我说话冒失,该死,该死。感谢爷不杀之恩,至死不忘。”
“哼,你竟然吃了豹子胆!”
“我该死。”
王吉元看着二拴丧魂落魄的样子,觉得讨厌,也觉得可笑。他踢他一脚,插剑入鞘,说:“爬起来吧。我饶你这一遭,以后说话小心就是。今天这些话,全当给大风刮跑了,我不记在心上,也不对别人提一个字,免得你性命难保。”
“我马二拴世世生生不敢忘爷的大恩。”
“只要你日后能记着我对你的好处就行啦。”
“我要是日后敢忘爷的大恩,日头落,我也落!”
王吉元又望望二拴,没再说话,好像怀着一腔心事模样,紧皱双眉,独自往树林深处走去。
第二天,马三婆从宋家寨回村了。马二拴在黄昏前诡称母亲有病,要请假回家看看。吉元准了他的假,还给他五钱银子。晚饭后,他见马三婆的屋中没有别人,便像影子一般地闪了进来,随手将门关上。他先把昨天的事情悄悄地讲说一遍,接着说:
“三婶儿,他不肯上钩,我几乎送了命。以后,我再也不敢做这种事啦!”
马三婆下意识地用手指拢一拢松散的鬓发,又按按太阳穴上的头痛膏药。她很沉着,既不惊慌,也不焦急,更不埋怨侄儿做事太冒失。皱着柳叶眉想了一阵,她望着侄儿问:“他到底是真恼,还是假恼?”
“我不是他肚里蛔虫,谁知道他是真恼假恼?看样子,八成是真恼了。三婶儿,不管他是真恼假恼,反正我以后决不再向他说一句劝他投诚的话。再说出一个字,他准定杀我!”
马三婆撇一下薄嘴唇,微微一笑,说:“亏你还是男子汉大丈夫,才见一点风险就吓破了胆!我原说你是银样镴枪头,果然不差;没上阵,先软了。”
“我没有活得不耐烦,为什么去捊火星爷的红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