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方传未一阵阵的喊杀声,相距大约有四五里路。李过有些焦急,向闯王说:
“二爹①,郝摇旗失散了,一定是误走到曹变蛟的阵地上,怎么办?我去救一救他?”
--------
①二爹——米脂县方言,称叔父为爹,称父亲为爸爸。李自成是李过父亲李鸿名的同胞二弟。
“算了,随他们去吧。一来我们无兵可分,二来你也没办法找到他们。”
追兵已经很近了。农尺军迅速上马,肃静无声地等候着闯王下令。直到这时,这一支人员稀少、多数挂彩的队伍仍然保持着良好的纪律和秩序,并不因为官军的追到就惊慌溃逃。李自成骑在乌龙驹上,张弓注视,等看见官军的骑兵影子时,他命令说:“起!”同时他连发两箭,射倒了两个走在前边的骑兵,使官军大力惊骇,纷纷停住。农民军沿着一条峡谷向南方缓缓奔去。李自成亲自带着张鼐、李双喜和亲兵断后。
前来追赶的是马科的骑兵。他们不敢猛追,但又不愿让农民军白白逃掉,所以总是相距半里上下,希望到天明时候或有乡兵拦击时候他们就一鼓向前。李自成看破了官兵企图,吩咐李过带着张鼐、任继荣和任继光等一群青年战将和二百多名骑兵留了下来,埋伏在两旁的树林里边。
马科率领着十几员战将和一千多名骑兵向前追赶,希望能够活捉闯王,建立大功。正在走着,突然听见背后发出来一阵喊杀,有两支人马从两边树林里同时拦腰杀出。他正在惊慌失措,李自成、刘宗敏和田见秀等杀转回来,他当时还企图抵抗,但是他的兵将们不知道农民军有多少人马,一哄而逃,并且把他裹在中间,拥着他不能不逃。他亲手砍死了几个兵,想制止这种混乱,但也无济于事,就只好带着一部分将校和亲兵在自己的骑兵中间乱冲,夺路而逃,农民军对着混乱的官兵大杀一阵,也不追赶,继续向前赶路。
当马科的人马正在峡谷中慌乱溃退的时候,孙传庭带着他的巡抚标营追到,他起初得到左光先的禀报,认为李自成夫妇带领老弱妇女和一部分精兵向东南突围,但当他正在亲自向东南追赶时,又接到马科的禀报,说是向西南的一股“流贼”全是精兵,井发现刘宗敏在内,可能李自成本人也在里边。他赶快回兵向西南追来,他的标营人马见马科的人马这般溃逃,以是农民军追杀过来,也立刻惊慌后退。经他大喝几声,才算止住。
孙传庭派人把马科叫来,问问情况,但也不能断定李自成是否在这一股突围的人马里边。他正要下令穷追,从战场上连来了两个报告:一个说有人看见李自成负伤落马,藏在林中,如今正派人仔细搜索;另一个说在乱尸中发现了一个死“贼”很像李自成,身旁躺着一匹乌驳马。孙传庭向禀事的小校厉声问:
“这个死贼的身上是不是挂着朱红描金牛皮箭囊?”
“回大人,是朱红描金牛皮箭囊。”
“手中拿的可是花马剑?”
“他的右手也受了重伤,剑不知失落何处。”
“难道连剑鞘也失落了?”
“没……没有看清剑鞘上有没有字。”
“谁派你前来禀报?”
“孙总兵大人。”
“混蛋!……回去细查!”
小校走后,孙传庭在马上想了片刻,下令停止追赶,速将人马撤回。以他看来,马科的人马经此一败,已经成了惊弓之鸟,难望拼命追敌。别的追兵受了这一仗的影响,对农民军也有点心中畏怯,前边山路崎岖,万一再中埋伏,损兵折将,不惟影响勤王,反而要受皇上责罚,另一方面,他想着“流贼”分为两股突围,闯王未必在这一股里;如若在这一股里,前边所有山路已经有乡勇把守,定难侥幸逃出。另外,刚才连来两个报告也增加了他的幻想。他想今夜“流贼”死伤惨重,大概李自成不死即伤。想到这里,他向跟在身边的中军参将刘仁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