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是为了这个."
"那,那是为了什么?"
"我刚才说了,我要出国."
"我同意你出国呀!"陆希荣说,"我就不懂这同结婚有什么矛盾!"
一句话,把杨雪说恼了.她站起身来,说:
"你要我腆着大肚子去看护伤员吗?你要我腆着大肚子去行军吗?"
说过,她跨出门外."小杨,小杨!"陆希荣连喊了几声,她头也不回地朝北屋去了.
陆希荣怔怔地站在当院里.这时北屋的讨论会,大概还在进行,只听见一个女同志尖尖的声音说道:"人家正处在最困难的时期,我们绝不能置之不理,见死不救!我们班决不能落后,还要克服不团结现象!我承认我自己过去爱闹小性子,也有点爱哭,这次我一定克服!希望同志们多多批评!……"
陆希荣看看表,已经下午五点多了,西房凉已经盖满了院子.他走到枣红马跟前,枣红马不断啃着树皮,咴咴地叫着.陆希荣无可奈何地解开了疆绳.
在回去的路上,陆希荣信马由缰地走着.他在想,虽然小杨平日有性急的地方,但从来不像这样.为什么她今天表现得这样决断?这样无情?为什么在婚期提前几天这样一个小小的问题上,竟不允许有商量的余地?很可能这不过是一种借口,用来掩盖其他的问题.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郭祥这个"嘎家伙"是不是在起着不好的作用.其根据是:第一,他们是老乡,在自己同小杨结识以前,他们就是很好的朋友;第二,即使自己同小杨建立关系之后,小杨也仍然爱去找他,同他打打闹闹,并不能认为是很规矩的;尤其是,第三,小杨这次的假期本来是一个礼拜,可是只呆了三天就同郭祥一道跑回来了.他们究竟在路上谈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呢?回来以后,她竟然来都没有来,并且来信要求把婚期推迟,这分明是某种迹象的可靠证明.第四,就是这次"谈判".假如一个女人真正热爱一个男人的话,难道在大战即将开始这样宝贵的时间里,她竟会这样冷淡?此外,他又想到郭祥.这个人在战斗里一向诡计多端,连敌人都害怕他,对待同志也不会没有心眼.令人奇怪的是,最近,他到自己布置的新房里去,对婚事不仅没说半句祝贺的话,还一味谈乡村的阶级斗争,这也是叫人不能不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