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祥,你瞅我这新房布置得怎么样?"
郭样再次打量了一眼那紫檀木的八仙桌、太师椅、自鸣钟和墙上挂的一幅九美图,勉强笑了一笑,没有言语.
"你再到里面看看嘛!"营长又说.
郭祥掀起雪白的门帘,只见里面墙壁上糊着淡蓝色的花纸,一张有棚的雕花木床上,支着粉红色的绸帐.帐子里面摆着一对绣着喜鹊登枝的红缎子枕头.就是那一床绿不绿、黄不黄的粗布军被显得很不调和.
营长兴奋地走过来,扶着郭祥的肩头,再一次欣赏着未来的洞房的陈设.他还特意把那对大红缎子枕头,拿到郭祥面前说:
"这喜鹊登枝,绣得不坏吧!你估计得多少钱?"他没等郭祥回答,就兴奋地说,"其实并不贵!这是我到西安,从旧货摊上买的.可是你瞅瞅,谁也看不出来这是旧的!"
"就是这条花被单稍贵一些."他放下枕头,把它摆正,又指着被单说,"其实,贵又能贵到哪里去?刚才潘先生的话说得不错,终身大事嘛,一辈子能有几回!"
他的眼睛望着那床黄不黄、绿不绿的旧军被,叹了口气:"就是这床被子太土气了.我已经对管理员说了,再到西安,买不起缎子的,就是麻葛的也换上一床!"
说过,又躺到躺椅上去了.
郭祥自进了这个院子,不知怎的,就有一种不舒服不自在的感觉,就像他小时候到谢家所产生的那种感觉似的.加上营长一个劲地说被子、枕头,心里就有些厌烦.但他一进门就暗暗警惕自己:绝不要嫉妒自己的战友,绝不要流露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不满.因此,他在极力地压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