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上陈小盔的窗洞里飞出来一团白色的东西,落地发出破裂的响声,碎片飞到两个人影的跟前。
男的是赵大明,女的是陈小炮。
赵大明弯腰拾起白色的碎片,是一个石膏鼻子的鼻尖和鼻孔。
“哥哥你发疯了!”陈小炮对着楼上喊了一声。
他们不顾摔碎的石膏鼻子,急匆匆地上了楼梯。
“小炮,我先在你房里呆着,把你爸爸请到这儿来,我要单独跟他说,不能有任何旁人。”赵大明小声地、急促地告诉陈小炮。小炮打开门,把赵大明让进里面去。
她的房里是一片搬家前的景象,桌子上,柜子上,地板上,到处摆着塞得满满的旅行包,捆得紧紧的被包,拴了绳子的皮箱,装着各种鞋子、盒子、铁罐子的大网袋……
陈小炮从哥哥门口走过,门敞开着,里面的陈小盔正在将油画布撕得嗤啦啦地响。
“你干什么!哥哥?”
“不搞了!不搞了!他妈的!去你的蛋!”
又撕破一块。
“你发什么疯啊?”
“挨批判了!”
“谁叫你搞这些鬼?才知道要挨批判?人家老早就批油啦!你还才知道,以为是好玩儿的,算了吧!跟我下乡去。”
“你走,你走!你知道屁!”
哐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陈小炮走进爸爸的办公室,立刻退了出来,因有人在与爸爸谈话,气氛正紧张着哩!
“我跟那里说了一声,自己跑回来的。”方鲁涨红着脸,言语节奏很快。
“你怎么这样做呢?”陈政委也没有好气。
“那是个劳改农场,都是犯人,只有少数几个军人混在里面,这叫什么干校!老百姓一看就议论纷纷,说这些人都是犯了法的,有的说是犯了错误的,有的问我们为什么还穿着军衣,有的小孩子还往我们身上扔石头,高喊‘打死坏家伙!’政委,我是什么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