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最近有一个新精神,城里学生成灾,没有学校考,没有工作干,通通下乡去,知道吗?”
“你也去?”
“当然。”
“到哪儿?”
“到我爸爸的老家,湖南浏阳县,不错吧?秋收起义的老地方。”
“怎么到那儿去了?”
“我爸爸还没有倒,借他的牌子给家乡写了一封信,这牌子可有用了。”
“你一个人去?”
“有伴儿。”
陈小炮嘴里说话,脚下不停,一闪就从赵大明身边过去了。
“哎!小炮!”赵大明猛然想起,追上去问,“你知道许妈妈搬到哪儿去了吗?”
陈小炮停步转过身来,沉下脸指着赵大明说:“你这个没心没肝的,还记得她们?”
赵大明几乎忍不住要哭,惭愧地低下头来。
“你问她们地方干什么?”
“我……去向许妈妈告别。”
“许妈妈不在家,别去了!”
“不!……湘湘在吗?”
“哼!”陈小炮叉着腰说,“你还有脸去见湘湘?”
赵大明把眼睛一闭,差点昏了过去。他知道,湘湘是很难谅解他的,很难很难。也许这一趟完全是白走了,用什么样的语言也消除不了一年多以来所有怪现象造成的误会。他伤心地扭过头去,以免让陈小炮看见他脸上的泪珠。其实,陈小炮早就看出来了,一下子又同情起这个不幸的失恋者来,于是便说:“好吧,去看看湘湘能不能原谅你,跟我走吧!”
赵大明跟随陈小炮走了一段。小炮要进城到学校去,他们在岔路上分手。赵大明依照小炮指引的路线匆匆来到这个从未到过的荒僻地方,老远望见屋前有一个苗条的姑娘在忙碌着什么,一看便知道正是湘湘。此时赵大明恨不能飞了过去,无意中发现自己已在跑了。快要接近目的地时,遇上穿着军装的陈小盔正坐在路边画画。赵大明没有见过陈小盔,不知他是政委的儿子,顿时生起疑虑,猜想是不是江醉章派的暗哨呢?而陈小盔根本没有感觉到背后来人,涂一笔颜料便把画板伸得远远的,眯细眼透过镜片细细地玩味,嘴里还自言自语:“不行,太跳。”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地道的画家,不是政治家。赵大明大胆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