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了电疗吗?”
“搞啦!那个精神科主任被我一哄一吓就怕得要命,马上把他当成真疯子来治。”
“好,好,我这回把胡连生放出来是有用的,你担心你没有立功的机会,怎么会没有呢?”
“有啥呀!”刘絮云生气地一扭,“我们这样的人倒是听话,您江部长要我干啥我就干啥,可是到头来还是受人欺负。您不知道我们方主任多么恨我,我写了那么多心得笔记,他不但装聋作哑不为你说一句好话,还在会上含沙射影说什么有些人学习态度不端正。有他压在我头上,我永世别想翻身。唉!算了!打个复员报告,一走了事。”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这是小孩子脾气。”江醉章把头伸过来,小声说道,“你那件事情要继续搞下去,我把胡连生放出来,就是为了给你找一个立功的机会。”
“只要我今天还没有复员,还得给江部长当一天走卒啰!”刘絮云言语尖酸地瞟了江醉章一眼。
“什么话!”江部长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这是为了捍卫无产阶级司令部,是严肃的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怎么是为我做走卒呢?小刘,这话没有政治,你可得注意。”
“我说错了。”
坐在那边的邬中只顾自己吃菜,不插一句嘴,好像他们谈论的问题与他毫无关系。
“这样,”江部长挪了挪凳子,与刘絮云附耳嘀咕了半天,不断地说,“懂得吗?……”
刘絮云微笑地点头,又点头……
范子愚找江醉章找不到,找邬中和刘絮云也找不到,上午扑空,下午又去,还是扑空。直到晚饭后,他又想到二○九号房间去,正好在路上碰见邬中,只见他拿着一个黑色的空旅行包,匆匆忙忙往家里走。范子愚截住他,问他干什么去,回答说是陈政委派他到北京当斗彭联络员。问江部长在不在招待所,回答说不在。范子愚不相信,仍往招待所走,终于找到了江醉章。但这位部长不但不接受他上京的要求,而且还打了一阵官腔,什么搞好本单位和本部门的斗批改之类,还故弄玄虚地说什么下一步还有重大任务等等。
范子愚越来越犯疑,立即赶回文工团去,拖住赵大明钻进了离营区不远的望海公园。
文化大革命开始的时候,公园里一些属于四旧和有四旧嫌疑的建筑物和美术装饰都被砸烂了,至今没有修复。管理人员都参加革命去了,公园成了垃圾堆。因此游人越来越少,只有个别不识时务的情侣有时光顾一下;那些在钢笔上刻名字的自由职业者,曾在公园门口大捞了一笔,那还是红卫兵大串联的时候,现在也不来了。
范子愚提脚踏在一只睡倒了的石狮子头上,脱掉衬衣说:“我们上当了,你知道吗?”
“上什么当?”
“人家把我们当工具使,使完了扔到一边。”
“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两次三番向江醉章提出,要求上北京送材料,他不让我去,派邬中去了。”
“那有什么关系!不去就不去嘛!人家邬秘书比咱们老练,办事牢靠些,要是我领导运动也会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