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明天就开始学习和批判。”范子愚说。
“不,明天太迟,思想中了毒,不能过夜,今天晚上就开始。”江部长说。
“有的人可能睡觉了。”邹燕表示担心。
“睡觉了也要喊醒来,”江部长坚持着,“灌了满脑子的毒,睡到床上会胡思乱想的,越想越上当。”
范子愚夫妇领了江部长的指示出去了,江部长独自留在这里,也准备回他的二○九号房间去。临出门以前,他自语了一句:“看看到底是我的斗争哲学厉害,还是你的感情哲学厉害,哼!”
“……从感情来讲,……”陈镜泉政委在这句话上卡住了,久久没有接上下文,只得绕开这个题目,“不,不讲这些了,讲了也没有用。本来,接到电话的当天——就是昨天下午——我就想跟你谈谈,找你没有找到。昨天晚上,我通宵没有合眼,睡不着啊!”
彭其司令员呆坐在旁边,脸色苍自,眼睛散视,手上的香烟在白白燃烧,白烟灰已有半寸长一截,过了许久,才颤颤抖抖地提出一出问题。
“据你看,电话的意思,就是要把我打倒?”
“只怕……是这样的。”
“罢我的官?”
“唔。”政委痛苦地点头。
“开除我四十年党龄的党籍?”
“要争取保留,一定要争取保留。”
“怎么样才能保留呢?”
“态度要好,你要注意,在会上不能发火,不能讲怪话,千万千万,不要拿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政委苦口婆心地说,“我要尽到我的责任,要对你负责,也是对党负责。我只能站在旁边,客观地对你讲清楚,你要听我的,不听我的会碰鬼。”
“怎么样子才叫态度好呢?把自己臭骂一顿?我是反革命?我是国民党?我是蒋介石?我是王八蛋?”
“不行,不行,不行。”政委连连摆手,“你这个还是怨气,不叫做态度好。你要……你要……”他说不下去了。
“我要怎么样?你讲啊!……快讲啊!”
“你要使他们不费很大的劲,就能把你从这个兵团司令的宝座上……”
“赶下去,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