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身背那二百来斤重的石头,顽固地坚持问道:“ 我想提个问题,党,死了吗?”
“何必这样不识相呢?”
“人有时得认个死理,不能灵活得过了度,既然党还活着,我就要履行我的义务,因为直到今天,谁也不曾给我一张中央或者省里,免去我地委第一书记职务的命令嘛!”
王惠平讲完这段小插曲以后,总结了一句:“ 他就继续当他那个背石头的地委书记。”
看来,对这样固执己见的同志,只有芦花,那个敢作敢为的女人,能撬开他的嘴巴,能使他讲话……
在往沼泽地回驶的船上,于二龙关切地,不止一次地问:“ 究竟出了什么事?”“怎么啦?”“你倒是吭气呀!”
江海坐在船尾,盯着西天里一钩如眉的细月,听着浪涛拍击船头的水声,硬是沉默着,休想从他嘴里,询问出个结果来。
坐在他对面的芦花,或许意识到什么不幸,要不,就是一种第六感觉,叫做直觉,或者叫做预感的神经在兆示给她,她沉不住气了。
“老江,你讲不讲?”
江海打量着她,仿佛她讲的是外国话。
“我再问你一遍,你讲不讲?”
那位固执的盐工,偏过头去,不愿理她。
芦花急了,站起来,厉声地喝着:“ 你给我滚!”猛一掀,把猝不及防的江海,给扳倒在石湖里。
于二龙听到身后扑通一声,赶紧止住了桨,回过头去看,江海已经从水里冒出来,扳住了船帮。但是,料想不到他的那支二十响匣子,在芦花手里捏着,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自己。
从来没见芦花如此暴怒,因为她不但有第六感觉,而且深知江海在谴责她了:“滚!”
江海当然不会滚,但也不往船上攀,他非常理解眼前执枪的女人,那是个什么都做得出的女中好汉,一个长着漂亮面孔的凶神。
是这样,她有时候很温柔,甚至娇媚,但要酸起脸来,心肠比铁还硬,她真敢给他一枪的。
芦花僵持了一会儿,突然地问:“是不是大龙他——”
江海点点头,爬上了船,这才慢悠悠地讲出大龙牺牲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