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走。”
于伟发动引擎,车胎陷在沙地上,他加大马力,一股股细沙从车轮下被卷起来, 将车窗玻璃打得刷刷地响。吉普车颠了几下,像个自恃清高的老爷子一样哼哼哈哈 地驶出沙滩。我们沿着那条坚硬的黑土路朝前走。于伟将车开得极慢,我能看见路 上已风干了的牛屎饼和马粪蛋,以及一些苍黄的枯枝败草。天色渐晚,冷了一天的 太阳在沉沦前竟意外地蓄积了一股能量,它的颜色开始转红。
“哪个方向?”于伟轻声问。
前方的路开始出现岔头,宽阔的是通向回城的路,而那条坎坷不平的窄窄的土 路则是通往八方台镇的。
我指了指那条宽阔的路。
于伟将车停下来,但是并未熄火,因而我能感觉到车在微微颤抖着,仿佛一个 人在发怒。
“为什么?”于伟有一些不耐烦地说,“已经多少次了,你总是临阵脱逃。你 究竟怕什么?如果今天我们不去,那孩子就永远不会是我们的了。”-
“他本来也不是我们的孩子!”我激烈反驳着,“我受够了。咱们离婚吧,这 是最好的结局,对你我双方都有好处,我们彼此也就… ”
“又是老话!又是说这些没用的!”于伟气急地按了一下喇叭,惊飞了不远处 枯树上的一只乌鸦。。
“孩子可以不要—于伟的声音软了下来,“可是婚是不能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