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瑶是好友的亲妹妹,十几年前她尚是个小娃娃时便见过的,当然应该拜望。
眼看再过三日便要离此去巴拿马了,偏是情怯,不太肯会麻烦别人,只怕人家殷勤招 待,那便令我不安了。电话终于打了,讷讷的自我介绍,那边徐寞就叫起我三毛来,说是姐 姐早来信了,接着碧瑶也在喊,要我过去吃晚饭。巧是他们农场大麦丰收,当天请了许多朋 友,中国人,外国人都有,定要一同去吃饭。
晚上徐寞开车亲自来接,连米夏都强邀了一起去,这份情谊,叫人怎么拒绝?
徐寞及碧瑶的家,如果在台北,是千万富翁才住得起的花园小平房,他们却说是哥国最 普通的住宅。我仍有一些失望,只因徐家不住在农场里。其实孩子上学的家庭,住在偏远的 农场上是不方便的,徐家两个可爱的孩子,五岁的小文是双声带,家中讲中文,学校讲西 文。可是她的儿童画中的人脸,都是哥斯达黎加味道的。那个夜晚,遇见了在此定居的中国 同胞,其中当然有徐寞农场的全伙好友们。
这些农夫谈吐迷人,修辞深刻切合,一个个有理想、有抱负,对自己的那块土地充满着 热爱和希望。他们称自己的农场是“小农场”,我听听那面积,大约自己走不完那片地就要 力竭。
如果不是为了社交礼貌,可能一个晚上的时间都会在追问农场经营的话题上打转。毕竟 对人生的追求,在历尽了沧桑之后,还有一份拿不去的情感——那份对于土地的狂爱。我梦 中的相思农场啊!
谁喜欢做一个永远飘泊的旅人呢?如果手里有一天捏着属于自己的泥土,看见青禾在晴 空下微风里缓缓生长,算计着一年的收获,那份忠实的心情,对我,便是余生最好的答案 了。
徐寞和碧瑶怪我太晚通知,来不及去看他们的农场和乡下。最后徐寞又问我,能不能多 留几日,与米夏一同下乡去。我不敢改变行程,只怕这一下乡,终生的命运又要做一次更大 的变动。而现实和理想必然是有距离的。更怕自己孤注一掷,硬是从头学起,认真辛苦的的 去认识土地,将自己交付给它,从此做一个农妇——。
徐寞在送米夏和我回旅舍时,谈起他的孩子,他说:“希望将来她也学农!”听了这 话,心里深受感动,他个人对土地、对农夫生活的挚爱,在这一句平凡的话里面表露的清清 楚楚。我们这一代的移民是不同的了!
哥国地广人稀,局势安定,气候温和,人民友善真诚。学农的中国青年,在台湾,可能 因为土地有限而昂贵,难以发展。在这儿,如果不怕前十年经营的艰苦,实是可以一试的地 方。带着刻苦耐劳不怕吃苦的中国人性格,哥斯达黎加会是一片乐土。